红萼半掩眸子，脑海中划过许许多多的画面——

鹄哥儿闯了祸，她和萧勋一起给那倒霉孩子善后……

绛衣少年将礼物递到她的手里，手指相碰之际，她还能感受到少年掌心的薄汗……

每一年和萧家子弟一起溜到春风楼看烟火……

茶肆里众人将萧家人的生死拿来谈笑、沈暄漫不经心地提起萧勋的死讯……

最终，一切画面都在嘉阳的低泣中消散。

她暗自握拳:总有一天，她也要让那些在朝堂之上颠倒是非、陷害忠良的混蛋们，付、出、代、价!

*

安抚好嘉阳公主后，红萼回了家，直奔青玉院。

安平伯夫人正在与几个管事对账，听得红萼来了，忙请她进来。

安平伯夫人满面红光，招呼红萼坐下，让下人给她上了一碗冰糖雪梨，笑道，“红萼我要告诉你件好事。”

红萼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迫不及待地掏出那封信，将她平展开来，递给安平伯夫人，“娘，你看!我拿到了上清宫的推荐信!”

安平伯夫人挑眉笑道，“巧了，我也是要与你说这件事。”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匣，从里面拿出一封信笺，红萼接过来，这也是一封上清宫推荐信。

信笺用的是上好的薛涛笺，淡淡的墨香透着纸张传来，落款是董墨儒，看其隽秀的字迹许是个女子。

“这位是？”

“这位便是与王家有旧的董墨儒先生，今日终于得了她的回信。”安平伯夫人将两封推荐信都放入木匣，“你这张推荐信是怎么回事？”

红萼便将今日武艺课上的事向安平伯夫人说了，只是隐下贺周问她可知“白虹贯日，天命攸归”一事。

安平伯夫人似喜似忧，将茶盏打翻也不自知。

“娘，茶水翻了。”红萼提醒道。

安平伯夫人唤来了下人收拾，魂不守舍地让红萼回去温书。

红萼当然没有回去温书，而是在自己卧房练习起贺周教授她的那套吐纳之法。

安平伯夫人为了不打扰她温习功课，差了人给她送来晚饭。

拢羽敲了敲门，“姑娘，到用饭时间了。”

红萼睁开眼，从玄妙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进来吧。”

拢羽将食物从食盒里一一取出摆好，饭菜的香味在屋子里飘荡。她正要退下，红萼却叫住了她，“拢羽，你先别走。”

红萼的目光将拢羽牢牢锁定，“这么久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拢羽跪下沉默不语。

红萼心头蹿起无名火，她将桌上的筷子掷向拢羽的面门。

筷子打在她的眉心，她的面色不变，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只是用手稳稳接住了掉下的筷子。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风雨摧得一地落花，几瓣花瓣垂着花泪落到红萼摊开的书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