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不管外围的人现在对傅家姐妹之间的龃龉如何猜测,可一介女子,不顾廉耻拉着别人在街边闲聊,总是不妥,对于某些格外计较女子礼仪之事的老顽固来说,如此抛头露面甚至算得上不知廉耻了。
傅弦思的脸白了白,即便是再怎么想要将傅弦玉欺压庶妹的罪名坐实,却也不敢再在车外逗留,于是对安氏盈盈一拜:“还是母亲考虑周到,是弦思太不懂事了,姨娘常说要女儿多于母亲亲近,可以趁着年纪小多学些事情,如今看来,姨娘说的真是不错呢。”
“噗,五妹妹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怪不得母亲平日最喜欢你。”
傅府里传来的女声轻快又悦耳,只听着这声音便叫人觉得这是一位清丽美人,安氏脸色一僵,看着傅府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
只见傅府大门内,自影壁后走出一抹缥缈的蓝烟。
天蓝色如烟锦飘渺灵动如一抹轻烟,散花水雾百褶洋裙随着少女的行动摇曳出光彩般在阳光下折射出不一样的色泽,傅弦歌身披淡蓝色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如瀑青丝半挽,斜插着一根镂空鎏金簪花,一整套的白水晶头面丝毫不显繁杂,莹润出一股淡淡的光泽,如同在她身上度上一层萤光,平添了多少烟火朦胧般的仙气。
“傅弦歌!”
这一声傅弦歌当真是一字一顿声色俱厉,且丝毫不加掩饰,傅弦玉脸上的愤懑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怒火中烧,在经历了短暂的呆滞过后,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谪仙般的人物居然是府里头最不起眼的废物私生女,惊怒交加之下完全忘了场合,尖利的声音便远远地传了出去,吸引了一众爱看热闹的金陵百姓。
原本因为傅弦玉与傅弦思之间的争执就已经吸引了少量的看客,安氏横插一脚虽然没有给傅弦玉扳回一成却也成功阻止了二人继续纠缠,傅弦歌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与往日的形象大相径庭,以至于安氏都没有反应过来,是以根本没有来得及阻止傅弦玉。
这一声“傅弦歌”同样引起了前方傅远山的注意,他下意识地向这里看来,在看见傅弦歌的瞬间便呆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知所措。
傅弦歌脸上带着最得体的浅笑,不紧不慢地走到安氏面前一一给她和傅弦玉行了礼,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傅弦玉的敌意,对傅弦思说道:“五妹妹今日的打扮真好看呢,定是姨娘出了不少的点子。”
她完全不提安氏的功劳,在外人眼中这便是安氏居心叵测毫不关心府中庶女的形象,傅弦思心中通透,顿时不敢小觑这位病恹恹的四姐姐,笑道:“四姐姐说笑了。”
半承认的话无疑是坐实了安氏打压庶女的罪名,傅弦歌脸上笑意更浓。
看来这位五妹妹果然不是那么好惹的呢,方才她那一番话看似无意,却点出了最重要的两点:一来她年纪尚小,那么她对于礼仪之事考虑有所欠缺也是可以理解的,安氏话中的机锋瞬间变被瓦解,二来姨娘都让她多多亲近安氏,可安氏却连这等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教过,反而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可不就是其心可诛?
傅府里的这位庶女与私生女相视一笑,倒真叫人品出了一丝姐妹情深的味道,安氏脸色虽难看却能勉强隐忍,傅弦玉却管不了这许多,冷哼一声嘲讽道:“咱们是去参加宫宴的,不是参加花魁选美的,两位妹妹如此盛装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