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特批了三百口大铁锅,谁家需要的赶紧到我这登记,来晚就没有了……行了,就这样……哦对了,黄大河,你把你家那腌酸菜的缸从食堂后院抬回去吧,都结蜘蛛网了。】
咔嚓一声,喇叭里响起电源切断的声音。
听完广播,有人高兴,有人失落。
高兴的是自己开火,粮食在自己手里,做多做少自己说的算。
不高兴的都是些懒汉。
平时本来就不怎么干活,还能吃上集体食堂,他们当然开心了。
自己做饭,粮食要凭工分去换,你干的少,粮食就得的少。
想多吃粮食,就得自己用东西去换,或是花钱买。
但是连工分都没有的人,哪来的钱?
其实从去年开始就隐隐有消息传出来,说是集体食堂要取消。
再加上粮食紧张,大队没敢一下子实行,而是慢慢来。
从一天三顿吃集体饭,到只管中午那一顿。
失落的人里头,就有杨铁牛一个。
他听完广播都懵了。
啥?
集体食堂没有了?
以前他家里单独开火是因为他经常受伤,伤了就得熬药。
所以他们家的灶台还保留的。
杨建设学会打猎后,家里条件好了,刘向红晚上还会给他炒个菜。
他再来口烧刀子。
别提多滋润了。
现在食堂取消了。
他就只能在家自己做饭,一天三顿……想想都觉得头大。
以前他从来没觉得做饭有什么麻烦的。
但自从离婚以后,他发现家里的活好像突然多了起来。
到处都是他换下来的脏衣裳。
破了的裤子越来越多,都没补,被他丢在炕头。
杨铁牛低头看向自己的腿。
裤腿上全是泥土,脏的不成样子。
可是他家里已经没有别的裤子换了,干了一天的活累的半死,他根本不想洗衣裳。
杨铁牛惆怅地耷拉着脑袋。
杨建设和白杜鹃经过田边,几个男社员好奇地过去瞅驴背上驮着的竹筐。
“哇,好多肉,这里头是什么肉啊?”
“熊瞎子肉。”杨建设回答道,“我们还摘了一点圆枣子,可惜实在是拿不动了,就随手捡了这点,你们拿去吃了就当解渴了。”
杨建设说着递过去了一把用树叶包着的圆枣子。
东西不多,但是个心意。
社员们高兴地接了,都夸杨建设懂事。
杨铁牛看到这一幕没靠前。
他以为儿子肯定会专门过来给他也分一些圆枣子。
但是等了半天,儿子被社员们围住了只顾着说话,就好像没看到他一样。
大伙看着竹筐里的肉心里痒痒的不行。
“太可惜了,集体食堂取消了,明天中午吃不上肉了。”
“哎,能不能晚一天取消啊,我想吃肉。”
白杜鹃安慰大伙道,“这肉本来就是我给大队打的,你们谁想要肉就用工分来换好了,我们先去找大队长了。”
白杜鹃和杨建设走了,众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各自盘算着手里那点工分能换多少肉。
一个男社员往嘴里塞着圆枣子,过来调侃杨铁牛,“你也真是想不开,怎么能离婚后把儿子给刘向红了呢,不然这肉你还不是想吃多少都有?”
杨铁牛也觉得自己亏了,但他向来好面子,不会在外人跟前承认自己后悔了。
“这有啥,那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就算离婚了老子问他要肉,他还敢不给?”
人们跟着起哄,“别吹牛逼了,建设现在跟的刘向红,人家是刘向红的儿子,还能认你?”
“他敢不认!”杨铁牛眼珠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