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但深山里还有部分雪没有完全融化。
白杜鹃和白志勇身上还是穿着羊皮袄,但是里面的衣裳减了,靴子里也不用再塞满乌拉草来保暖。
这次出行是全家出动,就连大嘴也没有落下。
两人带着四条狗上了山,步行前往东屋。
在东屋里白志勇找出两样东西交给白杜鹃,“这是取鹿茸的工具,我老了,以后就不会再去打红围了,这东西就给你了。”
白杜鹃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两样东西。
一把小锯子、一个桦树皮筒。
白杜鹃先把锯拿起来,“这形状好奇怪,是特制的?”
“嗯,这特制的专门用来取鹿茸的锯子,特殊的弧度很贴鹿角的形状。”
白杜鹃又拿起桦树皮筒,“这个应该是接鹿血用的吧?”
“对,取鹿血的话还要记得带装血的玻璃瓶,最好再带些烧刀子,把新鲜鹿血与高度白酒混合,酒能延长鹿血的保存时间。”
“我记得供销社还会收购鹿血粉末。”白杜鹃道。
“可以把鹿血阴干成血块或是粉末,需要通风避光,过程有点麻烦,但很容易保存。我们这次上山抓的是马鹿,不是梅花鹿。”白志勇提醒她,“这山上的梅花鹿不多了……”
白杜鹃默默点头。
她知道十几年后山里野生动物的数量会更少。
不过到那时已经没有了猎人这个行当。
他们在东屋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煮了肉粥,烤了几个土豆吃了。
四眼、黑虎和小玉都带上了项圈,只有大嘴一个留下来在东屋看家。
两人三狗跋涉在林间山路,翻过两个山头才停下来。
白杜鹃停下来喘气,看着一旁大气都不喘的爷爷,她深受打击。
和爷爷相比,她还是太弱了。
“看到那边泥土了吗?”白志勇指给白杜鹃看,“那些是碱土,鹿喜欢吃这个。”
白志勇走过去观察地上的鹿脚印,一边问白杜鹃,“你小时候你爹教给你打红围的法子是哪种?”
“围猎。”白杜鹃回忆道,“几个人一起合作把鹿赶到炮手射程内,然后射杀。”
(炮手:狩猎队伍里使枪的人)
“那只是其中的一种方法,人多的时候可以使用,但是只有一个人就没办法围猎了,你可以试着利用碱土,也叫蹲碱场。”
白志勇道:“每天晚上都会有鹿来这里吃碱土,白天你要准确地估算好鹿会从什么方向来,选择一个隐秘的射击点。”
白杜鹃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碱土,附近可以藏身的树木。
“射击点要自己造。”白志勇道:“你要选在碱场的下风口处,在地上挖一个土坑,这样你趴在里面时鹿就闻不到你的气味了,我年轻那会打猎蹲碱场还有个习俗,猎人要穿戴上狍皮的衣服和帽子,用来遮盖自身的气味。
蹲碱场的时候猎人要有耐心,不能发出任何响动,不能咳嗽,甚至连呼吸都要轻轻的。
鹿来吃碱土时会十分警惕,它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每迈出一步都会停下来听听周围的动静。
蹲碱场要选在有月光的夜晚,不然看不清就没办法瞄……
还有,如果你在某处的碱场打死了一头鹿,那么之后的几日就不能再来了,活鹿会嗅到死鹿的气味,就不敢再来。”
白杜鹃惊讶,“一处碱场只能成功狩猎一次?”
“不,只要等到下过一场雨后,就能再来了。”
白杜鹃把这些全都默默记在心里。
白志勇挑选了一处射击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铲子,和白杜鹃一块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