孢子云如黑纱般笼罩穰河两岸时,李昭阳手臂上的甲骨文装甲突然发出烫人的灼痛。那些本应温润的青铜字符正在活化,"禾麦耒"等字形扭曲成狰狞的武器,甲胄接缝处渗出带着腐草味的黑血——那是被熵化的《汜胜之书》残页在反噬。
"撑住!"柳寒霜的神经犁铧刺向最近的甲骨文字,她的鼻腔已渗出鲜血,三重瞳孔却死死锁定星图坐标,"这些字符背面的星图...是神农尝百草时的观测记录!"
李昭阳的精钢指甲抠进"亩"字边缘,指甲断裂的剧痛中,他掀开字符暗层。果然,每个甲骨文背面都刻着微缩星图,用朱砂标注着二十八宿与二十四节气的交汇点,中央赫然是神农氏牛首人身的图腾,左角缠着麦穗,右角绕着茶枝。
"是农耕文明的星舰坐标!"他的冻臂突然爆发出低温银光,将沸腾的黑血凝成冰晶,"柳姐,用犁铧挑破"角宿一"的位置!那里藏着初代神农的基因锚点!"
柳寒霜的犁铧尖端闪过蓝光,精准刺入星图中代表"春分"的节点。河面突然炸开冰浪,一具裹着冰晶的左腿从河底升起——那是被冷冻五千年的神农氏遗骨,腿骨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显形,竟是用肉眼难辨的微雕刻着《齐民要术》全文,每个字都嵌着真实的粟米基因。
"崔姑娘!攻击武曌脊骨的"悬钟穴"!"李昭阳的冻臂拍在神农腿骨上,激活的基因链如蛛网般蔓延至甲骨文装甲,"那节椎骨连接着二十四维农神的控制中枢!"
崔文鸢的病毒基石化镰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镰刃劈中武曌脊骨的瞬间,骨屑飞溅成带着稻香的雾霭。熵神的惨叫声中,雾霭里显影出令人窒息的画面:在更高维度的宇宙中,巨大的农神正用陌刀化作的卫星切割河图洛书,每一刀都斩断文明的自由生长脉络。
"你们以为农耕文明是温驯的羔羊?"熵神的声音混着青铜器的轰鸣,"看清楚了,这才是真正的秩序——"
阿史那摩的青铜脐带突然缠住神农左腿,这位突厥可汗后裔的掌心渗出血珠,滴在冰晶上发出"滋滋"轻响。李昭阳惊觉他腕间的狼头图腾正在与神农腿骨上的麦穗纹路共鸣,那是草原与农耕文明在基因层面的古老对话。
"帮我...激活它。"阿史那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真正的战神,不该是杀戮的工具。"
李昭阳的冻臂按上脐带另一端,两股截然不同的基因能量在神农腿骨中碰撞。冰层轰然炸裂的刹那,神农的脚掌踏碎河面,冲击波中凝结出青铜浑天仪,仪轨间流淌的不再是冰冷的星辉,而是带着荔枝甜香的反物质茶汤——那是杨贵妃当年快马加鞭送来的岭南贡品,被封存在基因里的盛唐风华。
熵神的二十四维躯体开始崩解,陌刀卫星在反物质茶汤中锈蚀成废铁。崔文鸢的残魂趁机缠住农神的手腕,化镰刺入其掌心的"田"字纹路:"你看这茶汤,看这麦穗,它们从来不是工具,是文明的眼泪与欢笑!"
柳寒霜的三重瞳孔映着浑天仪的旋转,突然看清了星舰的全貌——那是用《农政全书》《天工开物》等典籍折成的纸船,船帆上印着历代农人的手印,每道掌纹都连接着穰河的支流。神农的左腿化作船锚,将星舰稳稳锚定在熵穗暴种的核心区域。
"星舰启动!"李昭阳的甲骨文装甲褪去狰狞,化作刻满农书的青铜护臂,"以文明之名,播种自由!"
浑天仪投射出巨大的星图,每颗星辰都变成正在发芽的种子。阿史那摩的脐带化作缰绳,驾驭着由甲骨文组成的星舰,冲向孢子云最浓稠的区域。崔文鸢的化镰挥出最后一击,熵神的躯体碎成千万片,每一片都变成带着《茶经》代码的蝴蝶,翩翩飞向初升的朝阳。
穰河的水面重新倒映出晴空,神农腿骨缓缓沉入河底,化作新的河床基石。李昭阳摸着护臂上新生的麦苗纹路,感受到里面流动的,是千万年来农人对土地的热爱,对自由生长的渴望。
"我们改变了历史?"柳寒霜望着漫天飞舞的蝴蝶,眼中的血迹已凝成麦穗形状。
"不,是找回了被遗忘的初心。"阿史那摩拾起一块甲骨碎片,上面的"和"字正在渗出露珠,"草原需要风,农田需要雨,而文明...需要让风与雨自由相遇的天空。"
晨风吹来,带着荔枝与麦穗的混合香气。文字星舰的轮廓渐渐隐入云层,却在每个人的基因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崔文鸢的残魂化作一片茶叶,落在李昭阳的护臂上,叶脉间清晰可见四个小字:永岁穰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