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恒星的熔浆如沸腾的铜汁泼向暗星云,李昭阳握紧手中的反物质镰刀,刃口却在接触麦种的瞬间泛起涟漪——那些被恒星之力催熟的麦粒突然裂开,跳出三寸高的微型武曌,头戴凤冠身披翟衣,手中握持的却不是金册而是银河般璀璨的耒耜。每个小人儿开口皆唱《兆人本业》的开篇,声音混着青铜编钟的杂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这是她用恒星记忆捏出的残影!"柳寒霜的锁链缠住第十颗裂变麦种,墨家巨子晶核在她掌心发烫。那是从咸阳宫遗址出土的墨门秘宝,此刻正投射出《齐民要术》的立体防御网,书页化作青铜栅栏,将涌来的微型武曌困在中央。但她突然嗅到异常的甜腥——崔文鸢的熵能战斧劈开防御网时,斧刃上缠绕的不是星舰残骸,而是带着荔枝香气的紫黑色毒雾。
"安史之乱的基因瘟疫!"崔文鸢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抖,她的半边脸已爬满紫斑,那是三个月前在洛阳含嘉仓遗址被感染的旧疾。此刻毒雾化作噬魂牡丹,花瓣每展开一层,就有一座农耕行星的粮仓化为灰烬。阿史那摩的弯刀阵突然坍缩成金色穹顶,将众人笼罩其中,突厥汗王的狼首金冠已裂开三道缝,露出里面缠着的粟特商队驼铃。
"当年安禄山那狗贼的粮草......"他咬牙切齿,弯刀劈碎飘来的牡丹花瓣,"就是用武周秘法制的毒麦!崔姑娘,撑住!我的量子金帐能暂时压制毒素!"金帐内壁突然浮现草原岩画,每幅画中都有狼噬牡丹的场景,却在毒雾侵蚀下逐渐模糊。李昭阳这才看清,金帐王座的脐带竟缠绕着发光的麦种,那些种子正在将游牧星座的星图改写成农田网格。
反物质镰刀劈开帐顶的瞬间,暴雨般的《兆人本业》液页倾泻而下。李昭阳在洪流中抓住半片焦黑的丝绸,上面残留着朱砂字迹:"一骑红尘妃子笑......"是杨贵妃的荔枝密信!火焰在他掌心腾起,却凝而不熄,化作悬浮的纳米骊宫——那是根据华清宫遗址全息扫描重建的虚拟宫殿,此刻正从内部涌出无数银瓶乍破的声响。
"小心!那是地脉记忆的具现!"柳寒霜的锁链倒卷住骊宫飞檐,却见宫殿地基突然长出青铜麦根,每根麦芒都刻着"武周万岁"的符篆。地脉震动中,天穹裂开缝隙,遮天蔽日的蝗群汹涌而来,每只蝗虫的复眼都映着不同的面孔——清河崔氏的峨冠、范阳卢氏的华服、荥阳郑氏的玉佩,正是传说中的五姓七望。
"五姓的基因锁!"崔文鸢喷出一口黑血,毒雾已蔓延至脖颈,"他们当年篡改科举农书......现在要借蝗灾毁掉所有农耕文明!"她突然笑了,银梭刺入自己心口,《齐民要术》的防虫图谱在皮肤上亮起,"昭阳,用你的镰刀切开我的基因链!反正我早已是带毒的种子......"
"闭嘴!"李昭阳的镰刀斩落蝗群,却见刀刃接触毒雾的瞬间泛起裂纹。他想起史书里写的武曌劝农诏,想起敦煌出土的《王梵志诗》里写"工匠莫学巧,巧即他人使",突然调转镰刀,将刃口抵住自己咽喉。神农氏的基因在血管里沸腾,他看见幻象:武曌在田间扶犁,杨贵妃在树下分荔枝,五姓子弟在丈量农田,原来所有的纷争,都始于对土地的渴望。
"以农为刃,斩尽虚妄!"镰刀劈入自己眉心的刹那,恒星熔浆、墨家晶核、安史毒雾同时炸开。李昭阳感觉自己化作千万道金光,每道金光都是一粒麦种,落入五姓七望的基因锁中,生根发芽。他听见柳寒霜的锁链发出清越的鸣响,看见阿史那摩的弯刀阵化作牧羊犬群,驱赶着蝗群扑向纳米骊宫。
崔文鸢的毒斑在金光中消退,她摸出珍藏的荔枝蜜——那是用唐代秘方复原的贡品,此刻滴在熵能战斧上,竟将安史毒雾化作清甜的果香。"原来解药一直在我手里......"她轻声说,斧头劈开最后一座微型骊宫,露出里面蜷缩的武曌残影——不再是八首八尾的祖巫,而是个捧着农书打盹的老妇人。
蝗群突然转向,扑向正在凝结的麦种王座。阿史那摩的狼嚎混着编钟巨响,金帐化作千万只牧羊犬,每只犬齿都咬着突厥文的"穰"字。当第一只蝗虫触碰到麦穗权杖时,竟化作肥料渗入地脉,其余蝗虫纷纷效仿,在星空中织出"粒粒皆辛苦"的巨大农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