邗沟故道的晨光像浸了青铜锈,泛着暗沉的铜绿色,粘稠地裹在斑驳的堤岸上。李昭阳握紧万象犁,犁尖在晨光中划出银弧,重重劈向淤塞的青铜闸门。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缝隙间渗出混着碎螺壳的腥水,那水带着陈腐的河泥味,还隐隐飘着铁锈般的血气。程务挺的瘴藤探入岸边淤泥,藤蔓突然剧烈震颤,青灰色的藤皮上浮现出红色丝缕,渐渐勾勒出《漕河图志》的字迹——那些文字像是从淤泥里长出来的,带着血丝般的纹路。他脸色骤变,沉声道:"这不是寻常淤积...是河工的"运煞术"在吞魂!"话音未落,水面突然冒出几个气泡,传来类似呜咽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水下哭喊。
柳寒霜的九转锁如灵蛇般甩出,缠住了从闸门上坠落的纤绳。那纤绳上"广运潭"的烙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青黑色的水蛇,蛇身缠着一本残破的《漕运通志》伪本,嘶嘶叫着钻入岸边的斗门。斗门内传来水花飞溅的声音,柳寒霜足尖点地,紧跟而去,锁链在身后甩出优美的弧线。上官婉儿站在堤岸上,周身光尘凝聚成古朴的水平仪,银白光点在堤岸的砖石间游走,渐渐绘出一幅星图。她凝视着星图,指尖划过坎位的方向:"坎位平津堰,有噬运枢!"星图上的光点在平津堰位置格外明亮,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众人沿着邗沟前行,眼前出现十二重青铜闸板门,层层叠叠地挡住去路。李昭阳和程务挺合力劈开闸板,一股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那气味中混着尸蜡的油腻感,令人作呕。淤泥里突然冒出三百枚河钉,钉身刻着的《河防一览》伪本渗出腐绿色的渠水,河水滴落在地,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在泥土上留下焦黑的痕迹。程务挺的藤蔓缠住一尊青铜埽工像,用力一拽,竟从像中拽出一根水晶量水尺,尺内封印着《均田令》漕运版,字迹在水晶中若隐若现,仿佛被某种力量禁锢。
"他们在埽工刻了劳役符..."李昭阳的雷火在掌心汇聚,劈向九具青铜河工俑。俑身碎裂,露出里面风化的埽兵尸骸,只见每具尸身的腿骨都被残忍地改造成埽叉形状,骨头上刻着篡改的《治水筌蹄》,字迹歪扭,像是在诉说着生前的痛苦。这些埽兵,生前怕是被当成了活的埽具,永远被困在了这漕渠之中。
秘境突然震动,水中的埽工像竟活了过来,化作巨大的水蛟,青铜闸板也变成了噬魂鼍龙,张着血盆大口朝众人扑来。柳寒霜的锁链在空中舞动,绞碎了三架古老的翻车,木片飞溅间,竟有带星骸的《河渠书》残卷从中迸出。残卷上的文字在夜空中闪烁,仿佛在讲述着漕渠的过往。
子夜时分,第一道埽工号子从远处传来,声音沙哑而悲凉,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邗沟十八闸瞬间化作青铜漕阵,层层叠叠的闸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河督立于广运潭的石犀顶上,手中的埽叉嵌着隋炀帝的金简,金简上的字迹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俯视着众人,声音冰冷:"李将军可知,这万民为埽时——"话未说完,十二道漕规化作青铜埽绳,如活物般朝众人袭来。
程务挺的藤蔓再次暴长,化作《漕政经络图》,清晰地显示出漕阵的脉络;柳寒霜将铜环嵌入《吴中水利书》记载的要穴,试图阻断漕阵的运行;上官婉儿光尘凝成埽料,在虚空之中绘制《天工策》漕工篇,寻找破解之法。李昭阳紧握万象犁,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朝着噬运核心冲去。犁尖劈开核心的瞬间,三百埽兵尸骸突然转身,面向河督,眼中泛起金光,仿佛被唤醒了最后的意志。
青铜埽工崩裂处,涌出的不是腥臭的淤泥,而是泛着金光的《天工策》漕政补遗。李昭阳接住补遗,只见上面详细记载了运煞术的破解之法——原来,河工们被施以邪术,死后灵魂被困在漕渠之中,化作运煞,吞噬过往船只的运道。众人按照补遗所示,在平津堰布置阵法,程务挺用《漕政经络图》引导运煞的走向,柳寒霜以铜环封印关键穴位,上官婉儿则用埽料和光尘安抚那些被困的灵魂。
随着阵法完成,漕阵渐渐瓦解,水蛟和鼍龙化作清水,河督发出一声惨叫,消失在月光中。埽兵尸骸们的脸上露出解脱的神情,渐渐化作尘埃,随风而去。邗沟的水面恢复了平静,晨光再次洒在堤岸上,只是这次的晨光,多了几分温暖,少了几分阴森。
李昭阳等人站在堤岸上,望着恢复畅通的漕渠,心中感慨万千。这漕渠之下,不知埋着多少河工的冤魂,不知有多少血泪故事。而他们,又一次凭借着智慧和勇气,破解了邪术,让漕渠重新焕发生机。接下来的旅程,或许还有更多的未知和危险,但他们坚信,只要团结一心,便能克服一切困难,揭开更多的秘密,守护这世间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