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正流了。"他扯下狼牙坠掷向鳃骨群。坠子裂变为十二把浚川杷,搅动地脉浊流。每道浪花都冲毁片苛税残章,木牌遇水即腐,碎屑渗入河床。当最后缕腐气消散时,鱼叉突然褪去铜锈,渗出带着苇香的清露。
山体传来裂帛声,终南山涌出战国时期的量水玉璧。璧上刻的不是星图,而是历代《禁私渔令》的龟甲残片。潮声回荡处,二十四节气正在被重绘为七十二候。
渠歌定序
惊蛰子时,周三橹的气死风灯突然结露。渔网在船头舒展网纲,拼出《治水筌蹄》的"疏浚诀"。当他以鱼叉刺破掌心时,青阳城所有鼍鼓突然自毁,水雾在空中凝成《河防一览》的"筑堤篇"。
秦简在鱼梁底发现青铜闸钥,钥身刻着《齐民要术》的"溉田篇"。当他把闸钥插入地脉裂隙时,潮声突然复位,将《溉田篇》文字烙入岩层。淤塞的河床开始自主疏浚,裂缝中结出带着晨露的野菱。
柳寒霜的九转锁碎片飞向量水玉璧,在雾气中重组为青铜渠规。她校准渠深时,水脉不再束缚《漕禁》,而是流淌出无字的农耕渔歌。更漏滴尽处,龟裂的阡陌渗出带着藻香的膏壤。
末渔归舟
曙色染青河面时,周三橹的提灯映亮最后一柄鱼叉。秦简在苇荡中发现片龟甲,裂纹天然生长着《河工器具图说》的"浚川杷式"。柳寒霜的青铜渠规化作棠梨树,根系深入地脉吸收潮气。李昭阳的断指被渔火重塑,指纹间流淌着最原始的摇橹韵律。
当第一声蛙鸣穿透晨雾时,所有时空的鱼梁同时坍塌,磷光化作晓风消散。终南山裂谷缓缓闭合,最后缕水汽垂落处,未被驯化的野菱破淤而出。叶脉不再反射任何漕规纹样,只在春风中舒展着纯粹的黑土脉动。
河滩尽头的青铜斗门重归寂静,唯有鷿鷈在闸板啼鸣。秦简拾起遗落的鱼叉,刃口残留的水痕——映照着渔夫荷叉归舟的剪影,与天际初现的箕宿遥相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