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辞展开一卷长长的帛书,那是大典上收集的万民书:“幽州百姓说,粟特的葡萄干拌中原的小米粥很好吃;撒马尔罕的商人想跟长安的绣娘学织锦;还有个孩子说,希望陛下的四位将军能教他骑马射箭。”帛书上贴着各种杂物:一片苜蓿叶、一缕粟特羊毛、半块中原玉佩,每样都系着百姓的祝福。
楚墨尘忽然指着亭柱上的刻痕:“陛下看,这是臣昨夜刻的。”柱子上用中原的小篆与粟特的楔形文字刻着“情之所至,万劫不摧”,笔画间嵌着细小的琉璃珠与寒铁屑,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他的护心镜吊坠晃到她面前,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吊坠的绳子正是她编的红绳,绳结处还缠着伽蓝的胡琴弦。
暮色四合时,四人陪她登上坛顶。长安的街衢亮起灯笼,粟特商队的篝火在城外连成一片,宛如两条璀璨的星河。伽蓝开始演奏新曲,琴弦上系着的祈福纸沙沙作响,曲名是《双国同心》,旋律中既有《阳关三叠》的离愁,又有粟特旋舞的欢快,最终汇成如心跳般的节奏。
“七年前,我以为自己是孤家寡人。”慕容卿璃望着星空,“直到你们出现,才知道什么是家。”
“臣等才是幸运的。”苏念辞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能在这乱世中,找到值得守护的光。”他从袖中取出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是枚琉璃花形状的发簪,花瓣上用密语写着“卿为吾光”,“这是用陛下赐的琉璃碎片磨的,臣亲手刻的字。”
张逸风突然指着东南方:“流星!好大的流星!”众人抬头,却见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划出情网的形状,尾端竟分成四道流光,分别落在四人身上。张逸风兴奋地掏出酒葫芦:“快!每人喝一口!这是‘五星连珠’的吉兆!”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映着五人的倒影,宛如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楚墨尘趁众人不注意,将一个小瓶塞进她袖中:“是治头痛的新药,加了粟特的安神草。”他的手指擦过她手腕,那里戴着伽蓝送的银镯,与他的护心镜吊坠正好凑成“双生”纹样。
伽蓝忽然单膝跪地,用粟特语说了句什么,然后将胡琴举过头顶:“这把琴叫‘情网’,以后只奏给陛下听。”他的眼睛在火光中发亮,“在我的家乡,男子若将乐器献给女子,意味着……”
“伽蓝,”慕容卿璃打断他,却在接过胡琴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明白。”琴箱里掉出张纸条,上面是她七年前随手写的“平安”二字,被他精心装裱过,贴在琴箱内侧。
夜风带来远处的更鼓声,新的更夫已经上岗,敲的是中原的梆子与粟特的手鼓合鸣的节奏。慕容卿璃望着身边的四人,忽然想起外祖母的遗言:“解语花的使命,不是解开语言的隔阂,而是解开人心的枷锁。”此刻她终于明白,所谓情网,从来不是束缚,而是用真心编织的、能跨越一切界限的桥梁。
“以后,我们还要一起走很多路。”她轻声说,“去看撒马尔罕的星空,去登北疆的雪山,去太学给孩子们上课,去市井吃遍长安的小吃。”
“臣等愿随陛下,天涯海角。”四人异口同声,声音里有坚定,有温柔,更有无法言说的深情。
圜丘坛下,百姓们开始燃放孔明灯,每个灯笼上都画着情网的图案。慕容卿璃看着升空的灯火,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的元宵节,她也是这样看着灯笼飞走,那时她不知道,未来会有四人走进她的生命,为她织就最温暖、最坚固的网。
夜莺在坛边的槐树上啼唱,唱的是伽蓝新填的词:“情网千丝结,双国一脉连。同心踏日月,携手度华年。”歌声中,慕容卿璃握紧四人的手,感受着他们的温度,知道无论未来如何,这张用真心织就的网,会永远护着他们,在时光的长河中,一路前行,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