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卿璃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指尖抚过耳后红痣——那是她十岁时,被堂姐沈若雪推下假山磕破的疤。铜镜映出林砚秋端着安神汤进来的身影,小侍女眼底藏着忐忑:“陛下,今日早朝时,沈贵嫔送了您一盒玫瑰酥……”
“扔了。”慕容卿璃打断她的话,忽然按住眉心——最近总有些头疼,像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她转身时,瞥见案头多了幅画卷,展开竟是《凰朝舆图》,角落用朱砂写着“水患难治,根源在漕”。笔迹力透纸背,分明是楚墨尘的字。
殿外忽然传来海东青的尖啸,她快步走到檐下,只见张逸风骑在墙头上,肩头落着那只叫“疾风”的海东青。他抛来包油纸包,咧嘴笑出白牙:“小璃儿,尝尝城西李记的糖糕,比你宫里的破点心好吃百倍!”
慕容卿璃接住油纸包,指尖触到包着的纸条,展开是行狂草:“漕运有诡,龙傲帮可助你清障。”她抬头时,张逸风已跃下墙头,黑马踏碎满地月光,只留下串爽朗的笑声。
“陛下,该喝药了。”林砚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容卿璃捏碎纸条,忽闻远处传来悠悠琴声——是苏念辞的《凤求凰》。她顺着琴声望去,只见御花园梅树下,那抹月白身影正抬手拨弦,袖口墨香混着梅香扑面而来。
“陛下似乎很喜欢这曲子?”温润的嗓音裹着夜露,苏念辞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侧,指尖轻轻替她拂去肩头落梅,“臣新谱了支《凰主颂》,改日弹给您听?”
慕容卿璃后退半步,袖中匕首突然发烫——这是艾尔迦送她的“沙华之誓”,据说遇毒会发热。她目光扫过苏念辞腰间香囊,忽然轻笑出声:“苏卿倒是有心,只是这龙涎香……怕是从西域商队买的?”
苏念辞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尚未开口,远处宫墙突然传来异响。楚墨尘如夜鸟般掠过,手中提着个血人——正是今日行刺的刺客。那刺客抬眼看到慕容卿璃,忽然露出森然笑意:“你以为坐稳了皇位?慕容家的血脉……本该是沈若雪的!”
慕容卿璃瞳孔骤缩,匕首“铮”地出鞘。楚墨尘指尖扣住刺客咽喉,却在触及穴位的瞬间忽然顿住——刺客嘴角溢出黑血,七窍流血而亡,死状竟与三日前的暗卫一模一样。
“是‘噬心蛊’。”熟悉的异域语调从头顶传来,艾尔迦不知何时坐在了殿角飞檐上,月光为他深目高鼻镀上层银边,“陛下不想知道,这蛊是谁下的?”
慕容卿璃握紧匕首,刀尖挑起他垂落的腰带:“说。”
艾尔迦俯身逼近,紫眸里翻涌着漩涡般的光:“先让我猜猜……陛下耳后的红痣,是不是被人推下过假山?沈贵嫔的宫里,可是有个精通苗疆蛊术的侍女呢。”
更声惊破长夜,铜壶滴漏终于滴完最后一滴。慕容卿璃望着掌心的糖糕碎屑、袖口的墨渍、腰间的匕首,忽然笑了——这四方天地,终究是她的棋盘。而这四个男人,或明或暗,都已成为她掌中的棋子。
“明日早朝,”她转身走向殿内,声音里带着冰裂般的清越,“宣沈贵嫔觐见。”
楚墨尘握紧了腰间的暗卫令牌,苏念辞指尖轻轻揉碎了袖口的情诗,张逸风在街角灌下最后口酒,艾尔迦抚摸着蛊盒低声呢喃。四方暗影里,权谋与情丝早已织就天罗地网,而他们的凰主,终将踩着血与火,在这女尊之世,谱写出最惊世骇俗的情缠录。
(楔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