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兔弯腰把绿蜥的手机拿过来了。)
(野兔看着屏幕上的内容。)
野兔:……这植择流写的。
绿蜥:嗯。
野兔:[一看就能看出来。]
野兔:[阔当燕啊……]
野兔:[是那个不说话的,但又老黏着人。]
野兔:[这周一晚上站在上场口,我往监督位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就一直看着他,因为我以为俱乐部怎么找了个说不了话的,没想到他旁边人——那个看别人的眼神永远很关切人,但又感觉他自己早已经心力交瘁的,跟他说话他竟然回答了,给我吓到了。]
野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觉得他说不了话。]
野兔:[他真的很像很轻快的鸟。站在冬天光秃的细树枝上头转动着看着人,但是一声不叫。]
(野兔往下划了划,发现奇怪起来了。)
野兔:[植择流这怎么对阔当燕家的事儿知道得这么清楚。]
绿蜥:他突然想写了。
野兔:[植择流会写写我们的剧本再写写和剧本无关的东西,这是他的习惯。]
野兔:[他有时写完会随手发过来给绿蜥看,但绿蜥也不会说自己的见解,他俩这几年就这么无声地互相交流着。]
野兔:他问俱乐部了?
绿蜥:就那个给他说植择清的人说的。
(野兔站着伸手把手机给绿蜥。绿蜥胳膊都抬不起来,要接不接的。)
野兔:自己拿。
(绿蜥右胳膊又稍微往起抬了一点,无力地落下来扒住脚踝了。)
(绿蜥穿了条深灰色的抽绳运动裤,裤脚很长,能盖住鞋底。绳子是米白色的,很长两根,都垂到地上了。脚上是白色运动鞋,上身是灰蓝色的加绒卫衣,也有两条白色的抽绳。)
野兔:那你跟不跟我们去。
绿蜥:不去。
(野兔把手机往绿蜥大腿上一扔,往房子里走了。)
(时间到后,黑雀双手拿着鸽子出门了,沙发上其他五人都回过身,继续坐着放空了。)
(鲸鲨站在厨房里看着黑雀出门后,继续转过身吃碗里的沙拉。)
红鴷:哎鲸鲨你吃啥呢。
(红鴷才看见鲸鲨在里面吃东西。)
(鲸鲨回过身看着他,又转回去了,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吃着。)
红鴷:你那放了一晚上了还能吃吗。
(鲸鲨不理会了。)
(红鴷站起来,推开玻璃门,凑过去看着碗里。)
红鴷:你这放得——
.
(看上去有很多辣椒面儿,还有认不出模样的很多种粉状调味。)
(鲸鲨把碗拿起来,稍微往右侧过身去,低着头继续吃。)
豚鹿:咋了他放的啥。
(豚鹿朝这边说道。)
红鴷:放了一堆辣子。
(红鴷右手想扒鲸鲨左肩膀再看一眼,鲸鲨转过身去更多了。)
野兔:我记得青芒就是可以放辣子。
红鴷:这也没青芒啊!苹果梨放一堆胡椒面儿在这儿吃。
(红鴷想去把鲸鲨的肩膀掰过来,鲸鲨越走越远躲开他。)
野兔:那你让他吃嘛。
红鴷:这——
(红鴷实在觉得这东西怎么吃得下去。)
红鴷:……好了你别吃了,那能好吃吗?
(鲸鲨快速把最后几口扒完,把沾着沙拉酱和调味粉的玻璃碗往台面上一放,嘴里边嚼边出去了。)
(红鴷过去把那个碗拿起来看着。)
红鴷:呀……
野兔:你让他吃,难吃住一回他就记住了。
(鲸鲨走到野兔和海蜇的那个沙发后面,从野兔这边绕进来,挨着野兔坐下了。)
(还没嚼完,不太好咽。)
海蜇:这能是难吃吗,碗都刮干净了。
(海蜇刚才听到鲸鲨用叉子最后刮那几下碗的声音了。)
红鴷:呀……
(红鴷把碗放到洗水池里了。)
(他走出来。)
红鴷:你吃那一肚子调味面能舒服吗。
(鲸鲨还没嚼完,嚼着嚼着笑了一下。)
红鴷:……
(红鴷站在那里有些困惑地看着鲸鲨。)
(野兔站起身了。)
野兔:我去换衣服。
海蜇:嗯。
(鲸鲨终于咽完了。红鴷在右边那张沙发最右边坐下了。)
鲸鲨:有没有竹笋。
野兔:挖了你赔钱。
(野兔上楼梯了。)
海蜇:秋葵。
(海蜇看着秋葵叫道。)
(秋葵回过身。)
海蜇:我把四楼的洗发水放一楼了。
(秋葵点了下头,转回去了。)
豚鹿:……我刚正要问呢,你们要不要买电视。
(豚鹿把除了鲸鲨以外的三人都看了看。)
(秋葵转过身看着他们。)
海蜇:我不看,你想给绿蜥买。
(豚鹿看着他点了下头。)
(鲸鲨看着豚鹿。)
鲸鲨:我也不看。
红鴷:等会儿问野兔。
(秋葵等他们都说完才说话。)
秋葵:绿蜥想看就买一个吧。
鲸鲨:他没说想看,豚鹿都还没问他呢。
(红鴷看向海蜇。)
红鴷:等会儿你俩问下他。
海蜇:嗯。
(海蜇点头。)
(都不说话了,继续坐着放空。)
(秋葵看着地板。)
.
〈竹林〉
(野兔在林子里走着,泥土还有些潮,土坡高低不平。)
(阳光已经下去了。)
(野兔穿了条灰色运动裤,脚上是灰色运动鞋,上身是件白色纯棉长袖,外面穿了件深灰色的毛衣外套,上面有扣子,但他是敞开的。)
(野兔发了一下力,踩上比较陡的一个土坡,然后到较为平坦的地方了。)
(野兔喜欢竹林里清新的味道,尤其泥土还有些湿。)
(他心里估量着时间,慢慢跑了起来,越来越加快速度,很快发现前方有一个高坡了。)
野兔:[就这儿吧。]
(野兔冲着那里跑了过去,几步越上高坡,然后直接跳了下去,落到几簇绿草边。)
野兔:[海蜇应该已经开始找了。]
(野兔蹲在地上,抬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的几株细竹子。)
野兔:[这儿有杂乱的小树挡着,不容易被看到。]
(山里清净。)
(野兔看着地上的泥土和小草,突然萌生了挖洞的欲望。)
野兔:[要不挖个洞跳下去吧。]
野兔:[可是那不是更容易被发现了吗。]
野兔:[我可以自己填上……]
野兔:[吗?]
野兔:[我都在想什么。]
(野兔把右手五指张开放到地上,捏了一把湿泥土在手里。)
野兔:[明天是晴天。]
(野兔用五根手指磨了磨手里的泥土。)
野兔:[后天也是晴天。]
(野兔把手指插入地里,挖得更深,攥了一大把泥土在手里。)
(野兔使劲捏了捏。)
野兔:[后天也是晴天,我感觉未来至少一礼拜都是晴天。]
(野兔搓着手里的这把泥土碎块,专注地感受了一下。)
野兔:[没错。]
(野兔向内转动手腕,松开手,把泥土泻到地上,抖了抖手指,用大拇指刮着手掌上剩余的泥土渣。)
野兔:[不想把另一只手也弄脏。]
(野兔确认过天气后,还是很想挖洞。)
(所以他真的开始做了。)
(他把右手放到地上,先刨了一下,觉得这种感觉无法停下来了,于是使劲地一下下刨着土。)
(挖出一个小坑后,他更不想停下来了。)
(他更加有些出神地加大力度刨着土,心里有什么激动起来了,好像他可以一直这样挖下去。)
(是种很自然的感觉,但心脏和呼吸又好像都要不稳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什么也没想,好像那只右手已经脱离他大脑的控制了。)
(要更加使劲了,把下面更为坚硬的土壤抠出来扔到一边。)
野兔:[是不是有个人来阻止我比较好。]
(野兔想着秋葵,心里希望秋葵能走到他面前,告诉他“停下”,这样他就能把手从那里离开了。)
野兔:[秋葵……]
野兔:[快来……秋葵……]
野兔:[谁都不行,要秋葵才行,要首领来才行……]
野兔:[怎么办……]
(野兔的身体因为胳膊上在发力扔走土块,一下一下晃着。)
野兔:[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了。]
野兔:[怎么办……]
(野兔突然用左手钳住右小臂,往下一扭,咔一声把自己的骨头扭断了。)
(小臂往下吊着,他咬破自己的舌尖,喉咙蠕动了一下,把血咽下去了。)
(胳膊立刻复原了。)
(他甩了甩右手,站起来,决定离这个坑远点了。)
(野兔往前走着,寻找下一个能躲藏的地方。)
野兔:[我不敢想没有首领我们会怎么样。]
野兔:[必须要有一个才行,不能没有。]
野兔:[我们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野兔:[我需要秋葵,我们都要仰望着他才行。]
野兔:[我真的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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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兔逐渐从对于自己的后怕感平复过来后,在另一个比较高的坡背后蹲下了。)
野兔:[……就这里吧。]
(野兔左前方有一小棵黄色的竹笋。)
野兔:[刚冒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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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兔想到自己第一次来这片山上的那个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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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兔:[零八年刚来这个别墅,来了有三个月以后,我一个人到这片山上转了一圈。]
野兔:[我的先天本领是用手触摸泥土,就能知道附近未来几天的天气情况。花盆里的不行,我如果什么都感受不到就代表泥土太死了,要外面的地上的才行,越接近大地越清晰。]
野兔:[后天本领是夜视。我晚上看东西跟白天一样清楚。]
野兔:[那天晚上就是来看到了好多笋,我还是第一次见,所以看了很久,等回去都凌晨了。]
野兔:[如果不用演出,闲着没事干,并且我不在后遗症发作期,我就会叫人来这里玩捉人,一个人拿手机计五分钟然后开始找,找多久都可以。]
野兔:[规则是我跟绿蜥、海蜇玩的时候随便定出来的,藏的人看到捉的人要来了就可以跑,也可以选择不跑,被抓到了就要和捉的人一起去捉人。]
野兔:[藏的人都被捉了就石头剪刀布,输的当下一个捉人的人。如果是两个人玩,被捉到了就互换藏和捉的身份。]
野兔:[没有输赢,就是可以一直玩下去的游戏,目的是跑步。]
野兔:[零七年那会儿蛇开始给每个人定形象,给我定的是胆小、害怕响动,一听到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就会躲起来。]
野兔:[那个时候我们没有自己的想法,给什么演什么,但这几年说实话我想想那个时候自己在台上的形象觉得实在是太反胃了。]
野兔:[真的很恶心啊,怎么想出来的,越想越觉得恶心。]
野兔:[结果我这几年真的开始受不了巨响了,我真的怀疑是那个时候为了演好剧本,每天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蛇给我的形象,翻来覆去就是研究那几个关键特征,把我自己给演进去了。]
野兔:[这么一想更作呕了,那样令我反感的性格现在竟然真的到了我身上了。]
野兔:[太恶心了啊,现在这样想着我都觉得我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