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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鴷放轻脚步走上实木台阶,到了二层,用右手掌按下灯进了浴室,从置物架上拿起一瓶红色的洗发水,但没想到比想象中轻。)
(红鴷拧开往里面看了一眼。)
(已经没了。)
红鴷:[豚鹿那用东西回回跟不要钱一样,哐哐往外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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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鴷出了浴室把灯关了,走上楼,进了自己和黑雀的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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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放着洗发水的置物台上是空的,周围是其他的几个瓶子。)
红鴷:……
红鴷:[噢那是我俩那瓶啊?]
红鴷:[……好吧。都一个拿一个的,就是没人记着给蛇穴打电话。]
(红鴷转身出了浴室,关了灯往四层走。他把脚步放到最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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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拐上楼梯,就看到秋葵平躺在地板上。)
红鴷:秋葵?
(红鴷快步跨上去,四周是黑暗的,看不清秋葵的脸。)
(红鴷蹲在秋葵旁边,秋葵看着天花板,没反应。)
红鴷:怎么了。
(红鴷小声问。)
秋葵:……
(秋葵的胸口起伏很缓慢。)
红鴷:……
(红鴷知道秋葵现在是什么状态,他们每个人都经历过。)
红鴷:[上到地面以后就好多了。]
红鴷:[——比以前好很多。]
红鴷:[可能因为身体能晒到太阳了,也可能因为没人骂我们了。植择流的人不会和蛇一样在我们面前天天演戏差别对待,他们只会辅助我们。]
红鴷:[蛇很爱搞那一套。他们就是只对秋葵或者豚鹿好,喜欢看我们其他人眼里有些失落的样子。]
红鴷:[跟植择流签约以后从前那些事都没有了,我们跟他的工作人员是平等的关系——至少从态度上是这样了。]
红鴷:[虽然刚签约时举步维艰,但和俱乐部签了合作协议以后,一切阻碍都被清扫掉了。]
红鴷:[我们上来也演了三年多了,遇到过很多困难,但和在蛇穴时的经历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全撑过来了。]
红鴷:[……有合约在身,我们想停下也没可能。]
红鴷:[藕断丝连罢了。我们还是和蛇在一起的。]
红鴷:身上疼吗?
(秋葵轻轻摇了摇头。)
红鴷:[还好。]
红鴷:[能动就还好。]
(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了。红鴷更为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秋葵的脸,撸起他右边的睡衣袖管,用右手背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腕。)
(这样看了一下,红鴷稍微放心一点了。)
红鴷:[没在耳鸣。]
红鴷:[在不在后遗症发作状态,我们能看出来。]
(红鴷看着秋葵,对秋葵骤然升起了些隔阂感。)
红鴷:[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进蛇穴。]
红鴷:[蛇穴塌的那晚他应该和豚鹿说了什么,我们感觉到豚鹿一下变了。和植择流正式签约后,豚鹿说不想当首领了,植择流说演出中最重要的位置不能变,必须是他,其他的我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红鴷:[秋葵把这个位子又接回来了。我们的首领自上到地面以后,又是秋葵了。]
红鴷:[演出的事项主要由我负责,蛇穴和我对接得最多。]
红鴷:[秋葵这是……还是太累了吗?]
红鴷:[我自己承担过那些事项以后才知道被所有人的眼睛盯着、一有什么事就要找我,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会有多劳累。]
红鴷:[但我是甘愿做的,我想为他们多做一点,这样我会幸福。]
(红鴷把秋葵抱起来了,感觉到他身上还有些力气。)
红鴷:[这个状态不严重。]
(红鴷往左边一拐,走了两步进了秋葵的房间,把秋葵放到了床上。被子在一边凌乱地铺着。)
(房间里也是黑的,窗帘拉着。)
(红鴷坐在了床边看着秋葵,秋葵无情绪地看向他。)
红鴷:……
(两人这么看了一会儿。)
红鴷:……
(红鴷不知道该跟秋葵说什么。)
(他们之间像被分隔开了。)
(红鴷对自己产生了疑问,他怎么会对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无话可说。)
(……为什么会这样。)
秋葵:……
(秋葵一直看着自己。)
(红鴷知道他现在的感受,所以接下了他此时看起来有些疲惫和憎恨的眼神。)
(人这种时候的眼神就是这样的,要是不知情的人见了一定会觉得很反感。)
(该从哪句和秋葵说起呢?说什么都说不到秋葵心里吧。)
红鴷:[两两对决打焚烧液那段时间,秋葵一次都没有输过。]
红鴷:[判定标准在蛇和蛙手里,他们觉得谁赢就是谁赢,秋葵到现在为止一次焚烧液的恐怖都没有尝过。]
红鴷:[所以我们身体里才会对他有畏惧吧,谁也没在和他的对决中胜出过。]
红鴷:[而且他太恐怖了,只要和他单独站在仓库里面对面,对决还没开始,我们就心里已经觉得自己要被撕毁了。]
红鴷:[所以他在地面下当首领那段时间,我们的心脏时刻被他提在手里。]
红鴷:[就是上到地面后也是,平时在别墅里我们如果突然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会不敢呼吸。]
(秋葵的眼神移动开了,回到天花板上。)
红鴷:[这种时候我们不会希望别人动我们、在我们耳边不停地说话。]
红鴷:[……尽管我知道是这样的,我还是把他抱进来了。]
红鴷:[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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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葵眼里看到的是忽隐忽现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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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梯的脚步声。)
(红鴷转过头,从床上起来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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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海蜇上来,赶忙把门虚掩上了。)
红鴷:[我们住进别墅以后还是不关卧室门,这已经成我们永远的习惯了。野兔说他回别墅或者出门,有时见秋葵的门会关上。]
红鴷:[秋葵不想被我们看,我就尊重他吧。]
(海蜇身上的浴袍已经系上了。)
海蜇:绿蜥回房间了。
(海蜇很担心地说。)
海蜇:他写的植择流又没用。
红鴷:……
(红鴷回身看了眼房门,跟海蜇一起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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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葵躺在床上能听到外面的一些说话声。)
红鴷:植择流就说了个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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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蜇:说写的太儿戏了。
红鴷:……
(红鴷沉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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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秋葵听不到了。)
(秋葵已经肿胀麻木的胸腔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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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拖鞋走到墙边,看到母亲侧躺在植择流身侧,双腿曲着夹着植择流的左腿。)
(以为只是互尝舌头而已,所以当做没看见继续走了,在冰箱里拿了盒酸奶。)
(走出来经过沙发的时候,余光里才看到植择流的睡裤高高撑起,母亲的手正放在上面。)
???:!
(心里惊跳了一下。)
母亲:别喝凉的。
(母亲用左胳膊撑着沙发,上半身撑起来了,看着他。)
(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立刻眨了眨眼,背过身了。)
???:我就喝这。
母亲:热一下,不能直接喝。
???:没事不凉。
(走回里面的卧室了。)
(母亲用右手背抹了一下嘴唇下的口水,继续让手腕酸起来了。)
(植择流重新慢慢闭上眼,身子越来越一顿一顿地抖着。)
(在植择流身子抖得最剧烈的时候,母亲把手一松,放到一边歇息着。)
(植择流睁开眼,头向右边稍微歪过去,眉眼间痛苦地看着爱人。)
(然后母亲有些累地又开始了,脸上面无表情地加快频率。)
(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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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
(天花板上的灯开着,绿蜥斜着躺在床上,枕着一角枕头,红鴷坐在床边,海蜇站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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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浴室里的花洒上湿淋淋的,喷头还时不时有水涌出来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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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蜇刚下来才想起来水一直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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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蜥朝左转头看着红鴷。)
绿蜥:我真的不想写了。
红鴷:那就不写了。
绿蜥:……
(绿蜥看着他。翻过身来了,看着床上。)
海蜇:[他当然是想写的,他只是受不了自己写的东西永远都没有登上台让观众看到的可能了。]
海蜇:[植择流当时说那句“你帮我”,还真的就是字面意思啊,绿蜥到今天为止根本没按照自己的想法写过剧本,都是只能写植择流丢过来的梗概,或者按植择流的指令写段和最近的节日有关的新剧情,他的想法植择流从来不采纳。]
海蜇:[植择流基本不评价绿蜥写的剧本,不会说具体什么地方不好,就是直接说不能用。很少会评价几句,还都是很笼统的词。]
海蜇:[儿戏这个词很伤绿蜥吧,我想想都想哭。]
海蜇:[他看了眼手机就放下进卧室了,我知道他状态不对,就过去把手机从沙发上拿起来看了。]
海蜇:[我们平时手机都是互相随便看的,我们零八年出蛇穴有了手机以后一直这样。我们其实所有东西都是共用的,一切都是大家的东西,是我们八个人一起的。]
(红鴷看着绿蜥,小声跟他说。)
红鴷:不行我们就演一次你写的,你说怎么演我们听你的。
绿蜥:……
(这不能让绿蜥好起来。那又不是真正能放上台的东西。)
海蜇:……
(海蜇站在那里看着绿蜥。)
海蜇:去泡会儿热水吧。
绿蜥:……
绿蜥:不想泡。
海蜇:做碗水果沙拉?
红鴷:哎?这个是不是可以。
(红鴷用几分惊喜的语气说。)
绿蜥:……
(绿蜥稍微翻回身,右腿曲着,看着红鴷。)
绿蜥:等鲸鲨回来一起。
红鴷:那等他,他回来我们一起做。
(绿蜥心里还是难受着的,但他就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鲸鲨。)
绿蜥:好了你们出去吧。
(红鴷站起来了。)
红鴷:我给你们把水果准备好。
(绿蜥看着红鴷。红鴷和海蜇出去了。)
(绿蜥看了看对面的墙,把右腿放下来了,觉得是不是这样的情绪也能写进剧本里。)
绿蜥:[……]
绿蜥:[我真是已经没有属于自己的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