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定艾：那刚好是放假前一天。

（植择清想问相定艾。）

植择清：你今天过生日吗？

相定艾：昨天。

相作凝：就你过个没完，别人过一天你要过三天，每回前一天全家人先带你出去玩儿，当天再给你在外面摆一桌，这几年我回来了，可把我用上了，我还要再带你过一天。

（相定艾觉得奇怪。）

相定艾：又不是我要这样，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他们就这样了，我又拦不住。

相作凝：我那会儿都没过几回生日，全在路上跑着。

相定艾：因为你的乐趣就是把自己时间占满啊。自己给自己报一堆课，越睡不了觉你越开心。

（几盘菜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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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会儿，相作凝开口了。）

相作凝：下个月去山里玩儿吧，咱们四个。

植择清：嗯……

（植择清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向杏少琢。）

（相作凝笑了一下。）

相作凝：他又不是你监护人你看他干什么？

（杏少琢看着植择清。）

杏少琢：山里人不多。你想去吗？

植择清：嗯。

（植择清小声说。）

杏少琢：那去吧。

相定艾：又是早上七点起来开三四个小时车，找个农家乐吃饭然后坐山边儿吹冷风，吹到实在坐不住了就回，然后堵到晚上八九点才能到家。

相作凝：你回回最兴奋的好吗，要不是带你出去我们谁愿意开一天车。

杏少琢：主要是你哥会把车开泥地里，他那空间感有点问题。

相作凝：你非要当着植择清面说"我也没办法。

杏少琢：这都要出去了，开一回什么都知道了。

相作凝：你怎么就知道我这回出不来——不是……

（相定艾笑了起来。）

杏少琢：谁不知道你出不来。

相作凝：我就开进泥地一回，你回回说。

（相定艾才注意到植择清一直在旁边低着头慢慢吃着生蟹，脸上保持着一点合适的笑容配合着他们。）

相定艾：[刚才聊天一直没顾他。]

相定艾：[这样很不好啊……]

相定艾：[少琢怎么也不记着跟他说话啊……]

相定艾：你有多高啊？

植择清：……

（植择清停下来看向他。）

植择清：一八五。

（植择清小声说。）

相定艾：我现在一八三，但应该还会长。

植择清：我应该不会长了。

相定艾：你跟我一年的吧。

植择清：嗯。

相定艾：[他怎么刚才一见面感觉是挺坦然的那种人，这会儿又好怕生啊。]

相定艾：你们平时累吗？

植择清：不累。

（相作凝看着植择清的脸。）

相作凝：植择清今天咋了啊？刚睡醒吗？

（植择清摇头。）

植择清：不是，我刚打车过来，可能有点吵。

相作凝：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相作凝给相定艾解释了一句。）

相作凝：你一接到通知就出门了？

植择清：嗯。

（相作凝看了杏少琢一眼，杏少琢还是什么都没说。）

相作凝：你刚才上来找了一会儿吧。

植择清：没有，一上来就看见了。

相作凝：其实你让他晚点再去你家啊。

（相作凝对杏少琢说。）

杏少琢：他想直接过来把我家钥匙一拿。

相作凝：就赶这一会儿啊？

杏少琢：……

（杏少琢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植择清：我越早看越好。

相作凝：……黄彻姜这会儿在宿舍吗？

植择清：在。我就是怕回去晚了吵他睡觉。

相作凝：你跟他不行说说让他往里面换个房间嘛，那么多房间你俩就紧着最外面的住。

植择清：不行，他说害怕。

相作凝：……

（相作凝想不到黄彻姜这么说的样子。）

相作凝：黄彻姜这觉也自己睡不了吗。

植择清：他宿舍停水都害怕。

相作凝：……是我高看他了。

（服务员来撤空盘了。）

相定艾：等一下！

（相定艾把盘子里那顶装饰的小纸伞拿下来了。）

相定艾：好了。

相作凝：我就知道你要。还想趁我们不注意再拿。

相定艾：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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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卧室〉

（植择清坐在电脑椅上，把手机从耳边拿下，点了几下，按了锁屏放到腿上。）

（杏少琢站在桌子旁边看着他。）

植择清：电脑关吗？

（植择清往左转过身问杏少琢。）

杏少琢：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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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在关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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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坐在门口的软凳子上，弯着腰在换鞋。）

杏少琢：你走回去吗？

（杏少琢站在他对面。）

植择清：嗯。

（杏少琢不知道说什么了。）

（植择清感觉到了，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向杏少琢。）

植择清：你最近一个人休息不好吗？

杏少琢：……

杏少琢：没有。

（植择清把鞋穿好，站起来，往门口走了。）

杏少琢：你等下。

（杏少琢转过身走到餐桌边，从椅子上的包里取出了一个什么，走过来放到了植择清的左手手心上。）

（植择清看着那个小纸伞。）

（是刚才餐厅盘子上的，但颜色不一样。）

植择清：……

（植择清抬起头看向杏少琢。）

植择清：什么……意思？

杏少琢：……下楼之前我问服务员要的。

（植择清眨了眨眼。）

植择清：……所以呢？

杏少琢：不想要就算了，扔了吧。

（杏少琢要拿走，植择清阻止了。）

植择清：别扔别扔，我意思为什么给我这个？

杏少琢：……随便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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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看着杏少琢。）

（他低下头试着用右手手指把纸伞撑开，又合上。）

植择清：谢谢，挺好玩儿的。

（植择清装进外套口袋里了。）

植择清：我走了。

（植择清往门口走，打开门。）

杏少琢：再见。

（植择清关上门。）

（杏少琢能听到外面电梯打开，合上的声音。）

杏少琢：[这里是一梯一户，不然我还不放心他总来我家。]

（杏少琢往房子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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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

（杏少琢站在花洒下，让水从头顶冲下来。）

杏少琢：[……]

杏少琢：[这样他跟仵观春做不成了。]

杏少琢：[如果是我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杏少琢：[他在俱乐部这……有四年半了，我知道他一直很想为身边人做点事。]

杏少琢：[现在这样……]

（杏少琢听着水冲刷着地板的声音，脑子里有些放空了。）

杏少琢：[他那个时候在里面上半天课，配合昌组做半天训练，然后晚上会自己学学做饭。]

杏少琢：[昌组自己出了几个人帮他同步学校里的课程，一直上到他进回组之前。回组开始筹划以后，他就搬进宿舍一个人住了，那时昌组还没撤出梨水，他要每天往返于宿舍和昌组之间。]

杏少琢：[我其实是在知道昌组允许他学习后，心才稍微定下来一点。但也从来没真正放心过，我不知道我的做法是在救他还是把他推进永远挣不出来的陷阱。]

杏少琢：[现在想这些没有用了。我改变不了了。]

杏少琢：[如果当时有更好的办法……]

杏少琢：[我为什么总在想这个。就是当时什么办法都没有，我才会帮他跟俱乐部签协议。]

杏少琢：[我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心情。前一天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感觉身上的肌肉都在抖，对完一堆手续最后要签字的时候，他看着我说“我来这里也不会把你忘了的，你如果睡不好我就回来陪你”。]

杏少琢：[……他真的是一直这样。]

杏少琢：[也跟我有关吧，我从来不会直接对他说关心的话，我觉得那样会让他有负担。]

杏少琢：[而且我不想影响他，他绝对不能跟我像，绝对不能。]

杏少琢：[我只希望他能没有负担地继续活下去，别的都无所谓了。]

杏少琢：[可是今天都……因为他的检查结果昌组只发给我，要求植择清本人边看边跟他们通话。我给植择清说等到了告诉我，我下去给他拿钥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直接上去了。]

杏少琢：[我心脏都要爆开了。]

杏少琢：[也都这样了。就算他今天不上去，下周他们也会在学校见到，我改变不了了。]

杏少琢：[怎么会……为什么所有的都在朝着我想阻止的事态走。]

杏少琢：[从凝回来开始，就已经无法阻拦了。]

杏少琢：[我还能这样，撑多久下去。]

（水流过小腿打到地板上。）

杏少琢：[我没做错。已经到现在了。]

杏少琢：[不管前面会变成什么情况，我只能继续。]

杏少琢：[也许那时不该和凝重新开始。]

杏少琢：[……那么久以前就不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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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走在人行道上。马路上有很多车辆。）

植择清：[我没办法对仵观春做了。]

植择清：[那接下来……]

植择清：[我想不到别的方法。]

植择清：[我做不了其他事了。]

植择清：[……]

植择清：[下周那个活动我是去当保证人，文过之也是。]

植择清：[昌组只把这个活动给了我们组，所以只有我们五个人交了申请，然后只选了我一个人。]

植择清：[杏少琢当时还立刻给昌组打电话了，他不想我去，可能因为人太多了吧。但没成功，昌组不改决定。]

植择清：[我不知道这个活动还能自行申请，也不知道文过之从去年到现在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植择清：[他要去我也拦不了，只能跟他一起去了。]

植择清：[说是保证人，其实就是人质，如果彩虹蛇做出有危害的事，保证人就要出来担责。]

植择清：[蛇穴和俱乐部在外界看来是合作关系，至于到底是什么样……又合作又对立吧。]

植择清：[蛇穴选了几个场地，要作为他们今后的固定表演剧场。他们事故出得太多了，越来越难找愿意租场地的合作方。]

植择清：[只在梨水设固定剧场，别的地方还是临时去租场地。]

植择清：[这些场地会被他们摧毁掉，再重建，大概今年下旬会开始动工吧，我和文过之应该会在学校待一年，明年四月左右结束保证人的身份。]

植择清：[每周要去两三天，去器材室帮着做杂务。因为蛇穴挑的那几个场地大致以一所学校为中心，就是相定艾上的那所，那几个场地都是学校建的。]

植择清：[我们做的这个杂务算是学校和俱乐部的一点小交换了，我们去做事，学校就会允许回组随意进入那几个场地。]

植择清：[彩虹蛇在学校周边设剧场，会为学校吸引生源，这也是回报。]

植择清：[周五我正准备走，相作凝把我叫去办公室了，说他都已经把我的事告诉相定艾了，因为接下来我去学校肯定会遇到他。]

植择清：[……我不知道相作凝在想什么，这不是把自己家人往危险上推吗。]

植择清：[那既然他都这么做了，我只好把相定艾也算进我的范围内，我也要让相定艾好着。]

植择清：[人越多我越分不出神啊……可是我得做，我得让身边人好起来。]

（人行道上行人不多，路很宽阔。）

植择清：[今天这顿饭吃得感觉杏少琢并不情愿。]

植择清：[我想不要让他多跑一趟了，我上去一取，他可以继续吃他的饭，可是他看到我的那一刻好像很无措，并不想我出现在那里。]

植择清：[……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是我做得不对吗，是不是我太没分寸了。]

植择清：[他私下跟他们吃饭，也许我不应该去搅和吧，我估计相作凝是看我都在那了，不叫我吃不好看，才让我留下了吧。]

植择清：[……可能我应该好好地听杏少琢的话，不要自己做决定了。]

植择清：[我坐下以后气氛就有点奇怪，他一直没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去添乱了呢……]

植择清：[我已经给他搞了很多麻烦了，我不想再让他觉得累。]

植择清：[其实给我上课的那几个人说过，他经常只在门口看我一眼就走。我问为什么，他们就都笑了笑，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植择清：[……可我现在还是不知道。那时我和他一起进的昌组，我在里面做自己的事，他跟着昌组做他的工作，我也想不到梨水片成立以后，他竟然直接和我一起在回组了。]

植择清：[他已经做了很多了。所以即使我知道他有很多没告诉我的，我也不会再在乎了，因为已经足够了。]

植择清：[要珍惜现在啊，现在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