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督军府军事法庭内,二十余盏汽灯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正中央的长条桌后坐着七位审判官,阎锡山身着戎装端坐正中,左右分别是晋绥军参谋长郭宗汾、政治部主任梁化之,以及中央军代表、军法处长等人。楚云飞站在被告席上,腰杆笔直如松,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旁听席上坐满了晋绥军和中央军的军官,后排还有几位穿着朴素中山装的人——八路军驻山西办事处的代表。李云龙伪装成晋绥军军官,大咧咧地坐在前排,时不时对楚云飞挤眉弄眼。
"军事法庭现在开庭!"书记官高声宣布,"审理晋绥军358旅旅长楚云飞涉嫌杀害军统特派员沈醉一案。被告楚云飞,你对指控有何辩解?"
法庭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云飞身上。窗外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投射进来,在他挺拔的身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云飞缓缓抬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审判长,各位审判官。属下楚云飞,晋绥军358旅旅长,军衔少将。对于沈醉特派员遇害一事,属下深表痛心,但此事绝非属下所为,实乃军统晋南站站长郑介民栽赃陷害!"
"荒谬!"坐在原告席上的郑介民拍案而起,他右手缠着绷带,面色苍白却气势汹汹,"楚云飞,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勾结共党杀害沈特派员,现在还敢倒打一耙?"
阎锡山轻咳一声:"郑处长,请注意法庭纪律。楚旅长,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楚云飞从怀中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里有胡逸民亲笔供词,详细交代了郑介民如何杀害沈醉并栽赃于我的全过程。此外..."他转向书记官,"我请求播放一段录音证据。"
书记官看向阎锡山,见后者微微颔首,便取来一台德国造录音机放在桌上。当胡逸民颤抖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时,法庭内一片哗然。
"...沈醉发现了我们与日军的秘密协议...郑介民奉命除掉他...正好楚云飞与沈醉有过节...就伪造了血书..."
录音放到一半,中央军代表、军法处少将高参徐世明突然打断:"审判长!我反对这种来路不明的录音作为证据!很可能是共党刑讯逼供所得!"
梁化之推了推眼镜:"徐高参,胡逸民的供词与录音内容完全吻合,且笔迹专家已鉴定签名真实。若说刑讯逼供,请问伤痕在哪?胡逸民现在人在何处?"
郑介民冷笑:"胡高参恐怕已经遭了毒手!这录音明显是伪造的!"
"是吗?"楚云飞突然提高声调,"那请郑处长解释一下,为何沈醉遇害当晚,你的行动记录显示你在案发现场附近?又为何案发后你立即派人搜查我的住所?最重要的是..."他目光如电直视郑介民,"为何沈醉的血书中会提到五原,而当时五原正发生中央军与日军的秘密接触?"
这一连串质问如同重锤,砸得郑介民连连后退。旁听席上开始窃窃私语,几位晋绥军军官甚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徐世明见势不妙,立即转移话题:"楚旅长,就算沈醉之死另有隐情,你与八路军李云龙过从甚密却是事实!这又作何解释?"
李云龙在旁听席上差点跳起来,被身边的八路军代表死死按住。
楚云飞不慌不忙:"徐高参此言差矣。国共合作共同抗日,是委员长定下的国策。我358旅与八路军配合作战多次,歼灭日寇无数,何来过从甚密之说?难道徐高参认为,打鬼子还要分党派?"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抬出了蒋介石的招牌,又彰显了自己的抗日功绩。旁听席上几位八路军代表微微点头。
徐世明被噎得说不出话,郑介民急忙救场:"审判长!楚云飞擅离职守,带领部队包围督军府,这分明是兵变行为!按军法当处极刑!"
阎锡山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突然开口:"楚旅长,对此你有何解释?"
楚云飞深吸一口气,转向阎锡山:"阎长官明鉴。属下被诬陷通共杀人,全军将士义愤填膺。方参谋长带兵前来,只为向阎长官陈情,绝无二心!若阎长官认为此举不妥,属下愿承担全部责任,但请明察358旅两千官兵的一片赤诚!"
这番话既表明了态度,又巧妙地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保全了358旅全体官兵。旁听席上几位358旅军官眼眶都红了。
"放屁!"郑介民歇斯底里地吼道,"楚云飞勾结共党证据确凿!我请求法庭立即..."
"郑介民!"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法庭后门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身后跟着两名持枪卫兵。
"梁主任?!"郑介民脸色大变。
来者正是二战区政治部主任梁化之的亲信——督察处处长周逸。他走到审判席前,向阎锡山敬礼:"报告阎长官,属下奉命调查郑介民通敌一案,已有重大发现!"
说着,他取出一个文件袋:"这是在郑介民秘密住所搜出的文件,包括他与日军特务机关的往来密函,以及..."他冷冷地看了郑介民一眼,"收受日军贿赂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