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悦没说话。
她站起来,把三块石板逐一搬到祭坛前。
每搬一块,洞穴的滴水声就重一分,像有人在敲丧钟。
当最后一块"代价"石板嵌入凹槽时,整个洞穴突然剧烈震动。
顾尘本能地拽住吴悦的腰,两人踉跄着撞向祭坛。
黑曜石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接着"轰"地一声,祭坛像花瓣似的层层展开,露出下方一座水晶穹顶。
水晶穹顶里的光太亮了。
顾尘抬手遮眼,再放下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穹顶中央停着具水晶棺,里面躺着个穿月白长裙的女子。
她面容与顾尘记忆中反复出现的模糊身影完全重叠,连眉心那颗朱砂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这是......"吴悦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水晶棺上方突然浮现出一段影像。
画面里是个穿古袍的男子,他背对镜头,声音却清晰得像在耳边:"若你看到这段话,说明"归墟"已失控......我将最后的力量封印于此,唯有真正理解"归墟"意义之人,才能重启平衡。"
影像结束的瞬间,水晶棺"咔"地裂开条缝。
顾尘腕间的印记突然烧起来,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自己站在云端,脚下是崩塌的城池;看见那个月白裙裾的女子握着他的手,说"守护不是摧毁";看见千年后的自己,在侦探所的窗口翻案卷,而窗外飘着和千年前一样的雨。
"原来......"他撑着膝盖站起来,眼底的迷茫逐渐被清明取代,"我不是来摧毁归墟的。"他转身看向吴悦,后者正攥着警徽碎片,目光里全是担忧,"我是来修复它的。"
吴悦刚要说话,水晶棺突然完全开启。
月白裙裾的女子坐了起来,她的面容与顾尘记忆中的重叠,又与现实中的他无关——那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另一段人生的终结。
顾尘伸出手,指尖即将触到女子额心的刹那,吴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顾尘,你要做什么?"她的掌心全是汗,"你刚才说的修复......是不是要付出什么?"
"是。"顾尘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但这是必须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刻进岩石里的字,"千年前我错了,现在该我弥补。"
吴悦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想拽住他,可顾尘的手已经覆上了女子的额心。
下一秒,穹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顾尘感觉有滚烫的力量顺着手臂涌进身体,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突然连成完整的线——他终于明白归墟存在的意义,不是惩罚,是平衡;不是毁灭,是重生。
吴悦被光浪推得向后跌去。
她在眩晕中看见顾尘的身影被白光包裹,腕间的印记发出比穹顶更亮的光。
他的嘴型动了动,她读得懂那两个字:"等我。"
然后黑暗重新笼罩。
青冥湖的夜晚向来平静。
但今晚,湖边钓鱼的老张头盯着水面,鱼竿"啪嗒"掉在地上。
他看见原本倒映着月亮的湖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翻涌——湖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从湖心开始,形成巨大的漩涡,朝着天空倒卷而去。
老张头颤抖着摸出手机要报警,镜头里却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他揉了揉眼再看,湖面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错觉。
但他没注意到,湖底深处,有块青灰色的印记正随着水流轻轻晃动,形状像极了镜中塔楼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