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蘅芜还是第一次见到祖母落泪。
在她心目中,祖母虽严厉,却极有手段,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难不倒她,哪怕是面对全家流放这样的情况,她也能积极奔走,尽力转圜。
可真的没想到,原来在背着人的时候,祖母也会软弱、会难过。
等再看到闻夫人明显增多的白发后,她的心里,顿时就有点不好受了。
母亲早逝,父亲隐身,周蘅芜仅有的那点血脉亲情,都在闻夫人身上。
苗长安一直陪着周蘅芜呢,看小姑娘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它用尾巴围住小姑娘的手腕:“你想帮她们吗?”
周蘅芜摇头,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祖母一下子就老了……”
枕书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她不能不为枕书考虑。
那种只要吃掉一颗就能强身健体的灵果,对枕书来说也很宝贵吧?枕书分给她一颗就已经很重情分了,她怎么可能再开口?
再说了,周家离山穷水尽的地步远着呢,眼下也只是一时困难而已。
闻东还在前面等着呢,最多也就一两天的时间,她们的情况就会变的轻松许多。
闻夫人的软弱也没持续多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就擦干了眼泪,开始点火烧水,准备做早餐。
周蘅芜已经醒了,便跟过去帮忙。
不一会儿,一锅热腾腾的水泡干粮就成功出炉了。
闻夫人难得赞许的看了周蘅芜一眼,家中这些人,竟是这个平素有些沉默的孙女最是镇定。
周家人沉默吃饭的同时,不远处也吵吵起来了。
苗长安好奇,过去看了一眼:哟,这次是真打起来了。
顿时,它就精神了,看热闹看得可起劲儿了。
晁晟一脚把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直接给踹了出去,凶的很:“再敢过来抢我娘的早饭,我直接踹死你!”
在晁晟身后,一个三十余岁的女子正有些无措的拿着半块糕点,眼泪要掉不掉的。
“那是你弟弟!”晁四爷气的很,可他戴着重枷,又和别人绑在一起,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过不来。
晁晟冷笑:“我没这样不敬嫡母的弟弟!”
苗长安发现,晁晟和他身后的女子所戴的枷,跟周家人一样,是最轻的。
这是也走了关系?苗长安想了想,忽然想起来,晁四爷的夫人孙氏是皇商出身,按常理来说,根本没资格当侯府嫡出公子的正妻,可那时候安远侯府在办差的时候出了岔子,需要大笔银子填窟窿,这才把人娶了进来。
可成婚之后,这位夫人却过的不好,因为她出身不高,晁四爷视之为耻,连带晁晟这个嫡子,也不重视。
侯府被抄家之后,孙家上下打点,着实花费了不少银子,这才让衙役给晁晟和孙夫人母子行了个方便。
这糕点应该也是孙家送过来的。
那个被踹出去的男孩是晁四爷的次子,从小就备受宠爱,自然对孙夫人和晁晟很不尊敬,看到孙夫人吃糕点时,他连想都没想,就直接上手抢了。
这才被晁晟给教训了一顿。
晁四爷恨不得也直接一脚把晁晟踹倒,可惜,动不了。
他对孙夫人和长子是越发的不满了:居然没有帮他打点,害他还要带着这般重的枷,如今又和孩子计较上了!
还有晁晟,一点作为兄长的样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