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飞行了两炷香时间,帝临天在城郊乱葬岗稍作停留。他小心翼翼解开锁链,将父亲遗体平放在枯枝上,指尖抚过父亲紧闭的双眼:“爹,再忍忍,天亮前定能到葬神渊。”话音未落,头顶云层突然传来密集的鸦鸣,十九道黑影破云而下——比之前多出整整一倍的血鸦斥候,爪间血线已织成完整的贪狼星图。
“来得好。”
帝临天抹去唇角溢出的血丝,神纹之力已透支至七成。他双手结印,胸口家纹与星盘同时发亮,雷罚之翼竟在剧痛中分裂出第二对羽翼——这是帝氏秘传的“雷劫变”,代价是折损三年阳寿。羽翼展开的瞬间,方圆百丈内的草木尽数枯萎,十九道雷柱从天而降,却在触地前被血鸦群的借灵阵吸收,地面上的贪狼星纹愈发清晰。
他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东方家的借灵阵需要阵眼。目光扫过血鸦群,发现每三只血鸦的血线交汇处,都有一只体型稍大的“鸦首”。指尖掐算帝氏算星术,他锁定了最东侧的鸦首,那里正是贪狼星图的“天枢位”。
“破!”
单掌凝聚全部雷光,化作 spear 状掷出。鸦首发出尖锐的惨叫,血线应声断裂,整个借灵阵顿时崩解。剩余血鸦失去依托,纷纷坠地,却在临死前喷出黑血,在地面腐蚀出冒烟的坑洞。帝临天踉跄着扶住父亲的遗体,发现自己的袖口已被鸦血烧穿,小臂上的神纹印记竟在吸收黑血,泛出诡异的紫芒。
星盘突然发出蜂鸣,指针指向东北方——那里不是葬神渊,而是莫老的药庐。帝临天心中警铃大作,想起莫老昨日托人捎信,说药庐周围出现东方家的暗哨。他重新捆好父亲的遗体,雷罚之翼边缘已泛起暗红,那是精血透支的征兆。低空掠过一片槐树林时,他听见树下传来微弱的呻吟,竟是帝府幸存的老仆王伯,胸口插着半截血鸦的爪趾。
“小...小公子...”孙伯抓住他的衣摆,血沫顺着嘴角溢出,“药庐...莫老...他...他为了引开追兵...”话未说完便咽了气,手心里还攥着半片逆鳞剑的剑穗——那是母亲当年留给莫老的信物。
帝临天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泛起血丝。他将王伯的遗体靠在槐树下,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好,星盘指针却在此时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西北与东北之间的中点——那是苍澜城通往苍渊岛的官道。他忽然明白,东方家的真正目标不是追杀他,而是切断他与龙氏的联系,莫老恐怕已经...
不敢再想,他振翅飞向东北方,怀里的父亲遗体不知何时变得格外沉重,像在提醒他,帝氏一脉的传承,此刻全压在他十七岁的肩上。远处的药庐方向,腾起滚滚浓烟,焦臭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而葬神渊的方向,那道古老的威压越来越强,仿佛有个声音在说:“快来,再晚,帝氏神纹就真的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