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牧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镜中顾清欢的脸时,量子轮回眼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刺目的蓝光。
那些交织的镜面倒影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从他瞳孔中心扩散开来,最先清晰的是右侧镜面里浮现的身影——月白色大褂的下摆沾着星星点点的咖啡渍,全息数据板在指尖流转出幽蓝色的光晕,正是古心琴的投影。
“苏牧。”她的声音比记忆中更轻柔,就像实验室空调出风口的风,“系统不会无缘无故让你看见所有重要的人。”数据板突然展开成三维光屏,中央悬浮着一行鎏金碑文:观测者守恒定律——当观测者同时观测N个纠缠态时,必因情感坍缩导致观测失效。
苏牧后颈的轮回眼印记开始发烫。
他望着镜中无数个自己的倒影,突然明白那些重叠的身影不是前世,而是系统刻意投射的“选择困境”:剑客的手在颤抖,指挥官的瞳孔在收缩,每个“他”都在重复同一个动作——举起手,却始终触碰不到任何真实的温度。
“它想让你在‘爱谁’的悖论里崩溃。”古心琴的投影抬手按在镜面上,数据板的冷光映得她眼尾发红,“当你为某个人停留,其他所有可能的‘爱’都会成为摧毁观测者的炸弹。”
就在这时,迷宫尽头传来了脚步声。
嗒,嗒,嗒。
这声音像极了顾清欢每次穿过实验室长廊时,高跟鞋叩击地面的节奏。
苏牧的呼吸骤然一滞——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熟悉到能数出每一步之间间隔0.8秒,熟悉到能分辨出第二声比第一声轻0.3分贝,那是她总把重心偏向左脚的习惯。
镜中浮现的身影让他血液凝固。
没有机械体的金属纹路,没有系统LOGO的荧光标记,她发梢沾着他最爱的茉莉香薰,耳坠是他在22世纪市集淘来的复古银蝶,连左眉尾那颗淡褐色小痣都与本体分毫不差。
“阿牧。”她停在五步之外,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后颈——那里光滑如瓷,“你真的相信一个被格式化千次的残次品投影吗?”她笑起来时,梨涡浅得像片羽毛,“只有我能带你重写系统底层代码,我们可以去任何宇宙,看所有未完成的日出。”
青铜剑刺破镜面的脆响让苏牧踉跄地退了半步。
李清照的身影从破碎的镜中跨出,月白色的裙裾沾着星星点点的镜屑,剑锋却稳如寒潭,直抵假顾清欢的咽喉:“她脖颈皮肤下有数据流。”剑身突然泛起幽光,《夏日绝句》的量子纹路如活物般游动,“第155章我注入的诗词密钥,能照见所有伪物。”
苏牧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他想起昨夜(或者是某一世的昨夜?
)李清照握着青铜剑站在暴雨里,说“诗能破万法”时眼底的灼光。
此刻剑纹与他心脏处未消的刺痛产生共振,他鬼使神差地握住剑柄,将剑锋往自己数据化的心脏又送进半寸——诗能如滚烫的岩浆顺着血管奔涌,法则之力则像冰锥逆着经脉穿刺,两种力量在胸腔里炸开时,他听见了系统警报的尖啸。
“别听她的!”真实顾清欢的声音突然撕裂空间,带着电流杂音的尖锐,“她才是初代管理员备份,必须……”话音戛然而止,像被无形的手掐断了信号。
苏牧抬头,看见镜面里她被银色锁链捆在系统核心处,后颈的LOGO正暴涨成巨大的符文阵,锁链每抽动一次,她眼角就溢出银色血珠。
古心琴的投影突然抓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