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柱蟠龙的金鳞突然泛起尸青色,龙爪在砖石上刮擦出刺耳的锐响。
那些原本祥瑞的腾云纹路此刻扭曲如蛆虫,整座幻月城在龙身逆游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蟠龙在逆向游动中鳞片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瞳孔。每只眼睛都映着不同的时空碎片:许莳安在苗疆采药、温可夏被九幽殿囚禁、月漓被噬魂箭射穿......
“欢迎来到三千镜渊。”九幽殿主虚影的声音从每面墙壁渗出,“你们杀死的每个幻象,都会诞生十个新倒影——许大夫,你的人皇血还够破几重?”
温可夏突然挥剑刺向自己的影子,霜魄剑却穿透虚影钉入石砖:“我的剑...在抗拒我?”
剑身映出的倒影勾起嘴角,口型与九幽殿主完全同步:“因为你就是最完美的倒影啊,温姑娘。”
镜渊第一层是永夜。
四人被迫重复经历玄溟弑父之夜:每当少年城主将匕首刺入先王心口,时空便重置回毒酒呈上的刹那。
许莳安嗅到熟悉的龙脑香——那是玄溟弑父夜独有的焚香气息。铜壶滴漏的声响永远停在第三声,匕首刺入先王心口的瞬间,殷红血珠悬浮半空,如被冰封的雨。
“第七次了。”温可夏剑尖挑起凝固的血珠,霜气在其表面蚀出倒计时,“每次轮回,血腥味都比上次浓三成——我们的嗅觉在被同化。”
第八次轮回,玄溟在毒酒入喉前打翻玉杯。
“没用的。”许莳安按住他颤抖的手,“是执念形成的闭环。你改变得越多,镜渊反噬越强——看窗外!”
殿外传来孩童惨嚎。透过雕花棂窗,三百童男童女正被傀儡丝吊入井中——比历史记载提前了整整三年!
“因果链在收束。”月漓割破手掌,将血涂在棂窗,“我的血能短暂破开幻象...看井底!”
血光映照下,井底伸出无数透明触手,末端卷着的正是历代祭舞姬的尸骸。每具尸身心口都嵌着玄溟登基时赏赐的玉佩!
第十三次轮回,玄溟在毒酒呈上时突然夺过玉杯。
城主仰头饮尽鸩酒,眼角血泪坠地成珠:“孤以命换因果,够不够破这死局?!”
宫殿在悲鸣中崩塌。
地砖融成血水,梁柱蟠龙的逆鳞突然迸发青光——那竟是阵眼所在!许莳安甩出三枚桃木钉卡住龙鳞:“抓住光柱!”
坠入第二层镜渊前,众人最后瞥见:
大长老的虚影正在修补裂缝:“徒儿,你逃不出为师的手掌心...”
第二层镜渊是由无数面等身镜组成的蜂巢迷宫,每一面都似冰棺封存着月漓的某个瞬间。
最古早的镜中,十二岁的少女身着素麻祭袍,脖颈铁链深深勒入皮肉,脚踝伤口溃烂生蛆;百年后的镜前,月漓们的服饰渐趋华美,可锁骨处皆烙着相同的噬魂印——那是大长老用九幽殿蛇纹杵烙下的永恒诅咒。
“癸卯年七月初七...”真月漓指尖抚过最新镜面的裂痕,那是她被选为祭舞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