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腐臭味随着深入愈发浓烈,慕星黎的鼻尖被那股混着铁锈与烂泥的气息刺得发酸。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空间灵泉在识海翻涌成细小的漩涡——这是血脉觉醒后,危险临近时的本能预警。
黎玄澈走在她前方半步,玄色道袍被密道石壁刮得沙沙作响。
他的狐尾收在身后,却有一缕银白的绒毛悄悄缠上慕星黎的手腕,像是无形的缰绳,随时准备将她拽回安全地带。
金瞳扫过石壁上斑驳的刻痕时,他忽然顿住脚步:"小心。"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
慕星黎抬眼便见数支淬毒的青铜箭破石而出,箭头泛着幽蓝的光。
她指尖掐诀,灵泉化作透明屏障挡在两人身前,箭矢撞上去的瞬间却发出刺耳的爆鸣——那蓝光竟腐蚀出一个个拇指大的窟窿。
"是蚀灵毒。"黎玄澈的声音沉如寒铁。
他反手握住慕星黎的腰,狐尾猛然展开扫向头顶,银白狐毛间迸射的金芒将箭矢击成碎片。
碎箭坠地时在青石板上烧出焦黑的坑洞,"玄微子把天机阁改造成了杀阵。"
慕星黎望着那坑洞,后颈泛起凉意。
前世她曾在记忆碎片里见过这座地下城,却从未想过那些斑驳的石壁下藏着如此歹毒的机关。
灵泉在掌心凝成淡金色的小球,她盯着球面上倒映的两人身影,低声道:"他急了。"
黎玄澈侧头看她,金瞳里映着灵泉的微光:"为何?"
"刚才在密室,他捏碎玉珏时眼底有裂痕。"慕星黎的指甲轻轻掐进掌心,"像极了前世我在慕华安书房里,看见他撕毁与邪修书信时的模样——越是装得从容,越说明计划出现了不可控的变量。"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
两人同时驻足。
拐角处的阴影里,十二具傀儡踏着机械的步伐走出,青铜关节在潮湿的空气中泛着青灰。
它们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眉心嵌着的血玉,正随着靠近而渗出滴滴鲜血,在地上拖出蜿蜒的红线。
"玄微子的傀儡术......"慕星黎盯着那些血玉,突然想起玄微子密室里那半块玉珏,"这些傀儡的核心,是用修士的魂魄温养的。"
黎玄澈的狐尾骤然绷直如剑。
他抽出腰间的玉骨剑,剑身嗡鸣着泛起金光:"退到我身后。"
"不。"慕星黎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结出玄奥法印,"灵泉能净化魂魄。"她指尖的金芒触到最近一具傀儡的瞬间,血玉突然迸裂,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傀儡体内炸响——那是个年轻修士的声音,带着哭腔喊着"救命"。
慕星黎的瞳孔骤缩。
她终于看清血玉里蜷缩的影子:是被剥去肉身的魂魄,正被邪术强行钉在玉中,承受着万蚁噬心之痛。
"畜牲!"她的嗓音里渗出杀意。
空间灵泉如潮水般涌出,裹住十二具傀儡,那些血玉在金光中寸寸瓦解,魂魄们发出解脱的呜咽,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最后一具傀儡倒下时,黎玄澈的剑刃正悬在半空。
他望着慕星黎泛着金光的侧脸,喉结动了动,终是将到嘴边的"危险"咽了回去——他的小徒弟,早已不是需要他护在身后的雏鸟了。
密道尽头的石门在灵泉冲击下轰然倒塌。
入目的是座巨大的地下祭坛。
青黑色的岩石垒成三层高台,最顶层的石桌上摆着块泛着黑气的石碑,与之前被摧毁的那块如出一辙。
石碑周围跪着七名修士,他们的双眼被黑布蒙住,双手掌心朝上,鲜血正顺着刻在皮肤上的阵纹流入祭坛中央的凹槽。
"是千幻神宗的外门弟子。"慕星黎认出其中一人腰间的青玉牌,"上个月派来天机阁学习阵道的。"她的指尖颤抖着抚上唇,前世这些弟子的结局在记忆里翻涌——他们会被抽干精血,魂魄制成傀儡核心,而她当时竟以为是意外失踪。
"他们被下了锁魂咒。"黎玄澈走到她身侧,玉骨剑轻轻划过最近一名弟子的手腕,黑血顺着剑刃滴落,"得先破阵。"
祭坛中央突然腾起黑雾。
玄微子的身影从中走出,左眼眶还淌着血,却笑得癫狂:"慕星黎,你果然还是学不会见好就收。"他举起手中的半块玉珏,与祭坛上的石碑产生共鸣,黑气如活物般缠上七名弟子的脖颈,"看看你的同门?
他们的血是唤醒寂灭的引,等傀儡王复苏......"
"住口!"慕星黎的灵力不受控制地爆发。
她周身腾起九尾虚影,金红相间的狐毛在黑暗中格外耀眼——这是血脉觉醒到第三重才会显现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