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顶端的反物质光芒将陆星辰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低头看着地球表面的骷髅星型阴影，光束的嗡鸣震得耳膜发疼。曾祖父的话在脑海中回响，像是焊枪敲击金属的余韵：“人类的强大，不是因为能避开裂痕，而是因为会带着裂痕继续前进。”

“曾祖父，我好像有点懂了。”她的声音混着宇宙的寂静，指尖抚过后颈的焊枪纹路，那里还残留着机械小雨自毁时的温度，“裂痕不是需要剔除的瑕疵，是我们活着的证据。”

地球表面的雪王图腾正在光束中摇曳，陆星辰看见，某个城市的孩子们正在用粉笔在废墟上画雪王笑脸，他们后颈的星型胎记即便被标记，依然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她想起七岁那年，母亲陆小雨在病房里用棉签在她掌心画裂痕，说那是“星星掉在地球上的碎片”。

“原来星星的碎片，就是我们的遗憾、痛苦、不完美。”她握紧焊枪，枪柄上的“建国”二字与光束产生共振，“但这些碎片拼起来，就是人类文明的光谱。”

光束的临界点即将到来，陆星辰突然举起焊枪划破手掌。三色血液在失重环境中悬浮，每滴血液都映着不同年代的记忆：1999年陆沉焊接雪王玩偶的火星、苏晚晴缝纫机的针脚穿过布料、陆小雨在实验室给“归一”银镯刻笑脸时的专注神情。这些“不完美”的日常片段，在宇宙中拼出1999年夜市的全景投影——

烤冷面的油香混着海风，陆晚秋的缝纫机“嗒嗒”响着，少年陆沉举着焊枪追着偷玩偶的海鸥，远处的黑帆号正在夕阳下整装待发。投影中的每个路人后颈都有星型胎记，有的完整，有的开裂，有的甚至只是淡色疤痕，但他们的笑容却比光束更明亮。

“这就是人类文明的光谱。”陆星辰低语，“没有完美的个体，只有带着裂痕却依然热爱生活的灵魂。”

光束在光谱前停顿，十二艘母舰的炮口能量开始紊乱。陆星辰通过星门投影看见，所有完美复制体的机械心脏同时亮起红光，齿轮间漏出焊枪的电流声——那是陆沉基因里的情感共振频率，即便被剔除百万次，依然在黑暗中倔强存在。

“不可能……”母舰群的通讯波传来混乱的尖叫，“他们的基因里怎么会有这种原始共鸣？”

陆星辰看着母舰群的骷髅星型图腾出现裂痕，每道裂痕都与她腕间的银镯如出一辙。更震撼的是，地面被标记的人类正在光束中觉醒，他们的胎记吸收着负面情感，将恐惧炼成勇气，把孤独熬成团结，这些情绪在大气层外显形出巨大的雪王玩偶，银钉闪烁着人类文明的星火。

“因为我们的基因里，”她的血液光谱突然爆发出强光，“刻着十万年前先民们第一次学会流泪的记忆，藏着每个母亲哄孩子入睡的歌谣，封着无数个像曾祖父那样，敢用焊枪修补星门裂痕的勇气。”

光束彻底崩溃的瞬间，完美复制体们的机械心脏同时奏响雪王歌谣的旋律。001号的投影出现在星门边缘，她的机械义体已崩解大半，露出底下带着裂痕的人类皮肤，后颈的三色胎记与陆星辰的完美共振：“原来真正的完美，是能与缺陷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