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浸透了衣衫,萧断鸿背着昏迷的楚临风,每一步都沉重如铅。夜色如墨,林间偶尔传来夜枭的啼叫,远处追兵的火把像鬼火般闪烁。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楚临风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额头滚烫。萧断鸿摸黑找到一处山壁凹陷,勉强能挡风避雨。他小心翼翼地将楚临风放下,触手一片湿热——伤口又裂开了。
"坚持住..."萧断鸿撕下自己的衣襟,就着月光重新包扎伤口。楚临风在昏迷中皱眉呻吟,却没有醒来。
处理好伤口,萧断鸿收集了些枯枝,用火折子生起一小堆火。火光映照下,楚临风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失血而干裂。萧断鸿取出随身水囊,小心地滴了几滴在他唇上。
"冷..."楚临风无意识地呢喃。
萧断鸿脱下外袍盖在他身上,自己只着单衣坐在火堆旁警戒。夜风穿过林间,带着初秋的寒意。他紧握青霜剑,耳听八方,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肌肉紧绷。
火光摇曳中,楚临风胸前的衣物微微敞开,露出一个陈旧的伤疤。萧断鸿目光一滞——那伤疤形状奇特,像是被什么利器刻意划出的记号。他犹豫片刻,轻轻拨开衣襟查看。
伤疤下方,隐约可见一个暗红色的纹身——简略的家谱图!最上方是"楚狂歌"三个小字,下面分出两条线,一条连着"楚临风",另一条赫然写着"楚断鸿"!
萧断鸿如遭雷击。原来自己本名楚断鸿,被师父收养后改姓萧。这个发现让他胸口发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翻涌。他颤抖的手指轻触那个名字,仿佛能透过时光触摸到父亲刻下这纹身时的心情。
"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有说出口。
火堆噼啪作响,萧断鸿添了些柴火。他取出摇光的令牌再次研究,借着火光发现内侧刻着几行极小的字:"天权主命,摇光引路,玉衡司杀,开阳掌刑..."这似乎是紫微宫七星使的职责划分。
令牌底部还有一个奇怪的凹槽,形状像是...萧断鸿猛然想起楚临风提到的七星玉佩!难道令牌和玉佩是一套的?
正当他沉思时,楚临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萧断鸿连忙扶起他,拍打后背。楚临风咳出一口淤血,呼吸反而顺畅了些,眼睛微微睁开。
"水..."他嘶哑地说。
萧断鸿赶紧递上水囊,小心地托着他的头喂水。楚临风喝了几口,眼神逐渐聚焦,看清了周围环境和弟弟担忧的面容。
"我们...逃出来了?"他虚弱地问。
"嗯。"萧断鸿简短回答,"摇光的人还在搜山,但暂时安全。"
楚临风试图坐起来,却牵动伤口,疼得倒吸冷气。萧断鸿按住他:"别动,伤口刚止血。"
楚临风苦笑:"又拖累你了..."
萧断鸿没有接话,只是递给他一块干粮:"吃点东西。"
两人沉默地分食所剩无几的干粮。夜风渐强,火堆忽明忽暗。楚临风突然打了个寒战,萧断鸿立刻察觉:"冷?"
"有点。"楚临风勉强笑笑,"没想到九月天就这么凉了。"
萧断鸿犹豫片刻,挪到楚临风身边坐下,两人肩膀相抵。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谁都没有说话,但这种无言的亲近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你的伤..."萧断鸿打破沉默,"薛大夫说可能会发热。"
楚临风点头:"习惯了。这些年没少受伤。"他顿了顿,"倒是你...铁面判官把你教得很好。"
提到师父,萧断鸿眼神一暗:"师父从未告诉我身世。"
"他保护了你。"楚临风轻声道,"如果紫微宫早知道楚狂歌还有个儿子在六扇门..."话未说完,他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
萧断鸿早已听到动静,火堆瞬间被泥土掩埋。两人屏息凝神,隐入黑暗。不远处传来枝叶摩擦声和压低的人声:
"这边找过了吗?"
"没有踪迹,可能顺流而下了。"
"继续搜!摇光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声音渐渐远去。萧断鸿松了口气,却发现楚临风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寒冷,而是伤痛。他摸黑找到先前收集的草药,嚼碎了敷在楚临风伤口上。
"忍着点。"他低声道。
楚临风咬牙不吭声,但萧断鸿能感觉到他肌肉紧绷。敷好药,两人背靠山壁休息,轮流守夜。天蒙蒙亮时,萧断鸿发现楚临风又发起了高烧,额头烫得吓人。
"得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萧断鸿环顾四周,发现山壁上似乎有个洞口。他小心地攀爬查看,果然是个浅洞,足够藏身。
他返回背起楚临风,后者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萧断鸿凑近才听清是"弟弟...快跑...",心头一酸。
山洞干燥通风,比露天好多了。萧断鸿安置好楚临风,出去寻了些水和野果,还幸运地抓到一只野兔。返回时,楚临风正挣扎着想站起来。
"不要命了?"萧断鸿一把将他按回去。
楚临风眼神涣散:"紫微宫...不能让他们找到你..."
萧断鸿心头一震,原来兄长昏迷中仍想着保护自己。他放柔声音:"他们找不到这里。躺好,我弄了些吃的。"
烤兔肉的香气让楚临风恢复了些神智。他勉强吃了些肉和野果,又喝下萧断鸿熬的草药汤,脸色好了些。
"你的手艺...不错。"楚临风虚弱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