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想回应,却眼前一黑向前栽倒。最后的意识里,他感到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泪水滴在他脸上。
......
不知过了多久,柳残阳在药香中苏醒。他躺在一张竹床上,窗外鸟鸣啁啾。试着活动手指,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别动。"萧夜雨端着药碗进来,"你差点就..."
"她呢?"柳残阳打断道。
萧夜雨神色复杂:"在练剑。自从...融合后,她就像变了个人。"
正说着,院中传来破空声。柳残阳勉强撑起身体望去——晨光中,熟悉的身影正在舞剑。招式依稀是寒雾谷的"飘雪剑法",但每一式收尾都带着幽冥殿的狠辣决绝。
似是感应到目光,她收剑回望。四目相对时,柳残阳看到她左眼的泪痣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我该叫你什么?"柳残阳轻声问。
她走近窗前,伸手抚上他消瘦的脸颊。这个动作像梅如雪,可眼神中的坚毅又似梅寒霜。
"如雪寒霜,寒霜如雪。"她微微一笑,"从今往后,叫我"梅霜"吧。"
梅霜的手指轻轻描摹着柳残阳的脸颊轮廓,指尖残留着练剑后的余温。她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纯粹温柔,也不似梅寒霜那般冰冷无情,而是一种奇异的平衡——既含情意,又藏锋芒。
柳残阳凝视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他失去了一半寿元,鬓发尽白,可此刻却觉得值得。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梅霜收回手,声音平静,"月隐的血遁术把我们送到了南疆边缘,这里是药王谷的一处废弃别院,暂时安全。"
萧夜雨端着药碗走近:"哥,先把药喝了。"
柳残阳接过碗,苦涩的药汁入喉,却比不上心中的疑问:"月隐临终前说……幽冥殿主的真实身份是……"
"我知道。"梅霜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现在不能说。"
"为什么?"萧夜雨皱眉。
"因为这个名字被下了禁制。"梅霜抬起手,掌心浮现一缕黑气,"一旦我们试图说出他的真名,禁制就会触发,他会立刻感知到我们的位置。"
柳残阳沉默片刻,又问:"那玉简上写的"重阳血脉可激活定魂珠"是什么意思?"
梅霜看向他,目光复杂:"你的血……不仅仅是解开定魂珠的钥匙,更是他转生仪式的关键。"
萧夜雨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他才灭柳家满门?就为了所谓的"转生"?"
梅霜点头:"他修炼的邪功需要纯阳血脉作为引子,而柳家世代血脉至阳,是最完美的祭品。"
柳残阳握紧拳头,指节发白:"那他现在……还需要我?"
"不,他已经找到替代品了。"梅霜的声音低沉下来,"你的堂兄——柳无尘。"
"什么?"柳残阳猛地抬头,"无尘还活着?"
"活着,但生不如死。"梅霜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什么痛苦的画面,"他被囚禁在幽冥殿最深处,每日被抽取精血……"
柳残阳胸口剧烈起伏,冬寂剑感应到他的情绪,剑鞘微微震颤。
"我们必须救他。"他咬牙道。
"现在去就是送死。"梅霜冷静地说,"幽冥殿主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即便我们三人联手,也毫无胜算。"
"那就这样看着他折磨无尘?"柳残阳低吼。
梅霜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既似安抚,又似警告:"急什么?我们还有时间。"
萧夜雨在一旁思索着,突然开口:"月隐姐临死前还说了什么?"小心"……小心谁?"
梅霜沉默片刻,终于缓缓道:"小心身边人。"
柳残阳和萧夜雨同时一怔。
"什么意思?"萧夜雨皱眉,"难道我们之中有内鬼?"
梅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柳残阳:"你信任我吗?"
柳残阳毫不犹豫:"信。"
"哪怕我体内仍有梅寒霜的记忆?哪怕我曾是幽冥殿的杀手?"
"我信的是现在的你。"柳残阳直视她的眼睛,"不是过去的梅如雪,也不是梅寒霜,而是"梅霜"。"
梅霜的嘴角微微上扬,可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好。"她轻声道,"那接下来,我们得做三件事。"
"第一,找到"天机阁"的传人,解开月隐留下的禁制,得知幽冥殿主的真名。"
"第二,提升实力——柳残阳,你的冬寂剑还未完全觉醒;萧夜雨,你的药王谷功法也尚未大成。"
"第三……"她顿了顿,声音低沉,"找到柳无尘被关押的具体位置,等待时机。"
萧夜雨思索着:"天机阁早已隐世,去哪找他们的传人?"
梅霜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星辰图案:"月隐死前偷偷塞给我的,这是天机阁的信物。"
柳残阳盯着令牌,忽然觉得有些眼熟:"这纹路……"
"和冬寂剑鞘上的铭文很像,对吗?"梅霜淡淡道,"因为天机阁和柳家,本就同出一脉。"
柳残阳瞳孔微缩:"什么?"
"千年前,天机阁与柳家先祖共同封印了某种禁忌之力,而幽冥殿主……"梅霜的声音越来越低,"就是想解开它。"
萧夜雨猛地站起身:"所以灭门、抓柳无尘、甚至双生体的实验,全是为了这个?"
梅霜点头:"而现在,我们可能是唯一能阻止他的人。"
柳残阳沉默良久,终于缓缓抬头:"那就动身吧。"
"去哪?"萧夜雨问。
"天机阁。"柳残阳握紧冬寂剑,"既然同出一脉,那剑鞘上的铭文……或许就是线索。"
梅霜微微一笑:"聪明。"
她转身走向院外,阳光洒在她的背影上,既熟悉又陌生。
柳残阳望着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