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去就领证,”他在她发间低语,“然后把三只猫接回家,再去看极光。”
“嗯!”苏蝶用力点头,手指攥着他衬衫的后领,仿佛怕他飞走。
篝火渐渐变成了暗红的炭,余晖把山谷染成蜜糖色。庄浩把画架支起来,苏蝶趴在他腿上,看他调颜料。画布上渐渐浮现出溪流、烤架、还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手里举着颗鲜红的草莓。
“这里要加颗星星,”苏蝶指着画布上空,“像我们在灯塔看到的那样。”
庄浩笑了笑,蘸了白色颜料,在画布角落点下第一颗星。“还要画三只猫,”他说,“大橘在追蝴蝶,煤球蹲在烤架旁边,第三只……”
“叫‘误诊’!”苏蝶忽然坐起来,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提醒我们以后不许再犯傻。”
庄浩愣住,随即笑出声。“好,”他在画布边缘添上第三只歪头看蝴蝶的小猫,“就叫‘误诊’。”
夕阳完全沉入山谷时,庄浩完成了画作。苏蝶把画举起来,篝火的光映在画布上,让画里的星星仿佛真的在闪烁。“要挂在卧室墙上,”她小心翼翼地把画卷起来,“每天早上都能看到。”
收拾东西时,苏蝶在背包深处摸到个硬壳笔记本——那是她在庄浩“生病”期间写的日记,里面记着每一次化疗的反应、每一份偷偷攒下的设计稿费,还有无数个“等他好了就去做”的愿望。
“这个……”她把本子递给庄浩,“烧掉吧。”
庄浩接过本子,指尖触到纸页上模糊的泪痕。他走到篝火边,将本子轻轻放在暗红的炭上。纸页遇火卷曲,字迹在火焰中渐渐模糊,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晚风里。
苏蝶靠在他身边,看着灰烬被风吹散。“以后再也没有难过的事了,”她轻声说。
“嗯,”庄浩握住她戴戒指的手,“再也没有了。”
归途中,月亮升上东山,把山路照得清亮。苏蝶背着画筒,庄浩拎着野餐篮,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路过一片蒲公英丛时,苏蝶忽然停下脚步,吹起一朵毛茸茸的花球。
“庄浩你看!”她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它们要去看极光了!”
庄浩看着飞散的蒲公英种子,像无数颗小小的星屑,在月光下飘向远方。他想起灯塔的光、病房的烛、还有此刻身边人的笑,忽然懂得,所谓奇迹,从来不是躲开命运的刁难,而是在穿过漫长的黑暗后,依然能握住彼此的手,在篝火边,把过往的伤痕,都酿成未来的星屑。
而那场误诊带来的漫长寒冬,终将在这场野炊的篝火里,在满山遍野的星光里,化作他们生命里一道温柔的褶皱——提醒着他们,爱过,痛过,失去过,最终却在彼此的怀抱里,找回了比健康更珍贵的,名为“我们”的完整人生。
溪边的篝火早已熄灭,但那份烤鸡翅的香气、草莓的酸甜、还有戒指在月光下的微光,都将永远留在这个春末的夜晚,成为他们往后岁月里,最温暖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