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此简乃祖上传承。”
“其中空缺诸多,难再研读。”
“我愿为它起名,续其文魂。”
我接过竹简,竹香犹存。
翻阅片刻,断句之间,仍隐墨韵。
笔锋在湿纸上划出两字。
“残章。”
“残者未竟,章者文意。”
“简如残章,尚余未述之语。”
书生作揖,抱简离去,背影被云雾吞没。
午时将近,一名红衣少女手持一块血玉。
血玉呈椭圆形,其中隐有红丝流转。
“李师,此玉为我母所赠。”
“常伴我修炼时吸灵成阵。”
“愿其得名,护我安稳。”
我捧起血玉,掌心一热,灵流如脉动。
沉思良久,书下其名。
“血护。”
“血者真情,护者守卫。”
“玉如血护,情之化形。”
少女默默点头,将玉系于颈下。
阳光从云隙中落入庭前。
一位兽族青年牵着一头巨角灵牛。
灵牛皮厚角硬,脚踏震地。
“李师,我名牛烈,它是我战友。”
“愿得名一同入天妖谷考验。”
我抚摸牛角,坚如玄铁,牛眼含神光。
我笑而落笔。
“角坚。”
“角者本力,坚者不破。”
“灵牛如角坚,不屈而前。”
青年挥鞭一声,灵牛昂首咆哮。
黄昏前,一名老女修带来一串佛珠。
佛珠暗红微裂,缀着一截旧麻绳。
“李师,我曾以此参悟心魔。”
“虽已渡过,却愿为它取名以记。”
我手握佛珠,珠珠透出淡淡灵光。
低诵几句古经,心神沉稳。
写下。
“悟尘。”
“悟者参道,尘者凡念。”
“珠如悟尘,记心路浮沉。”
女修颔首不语,拈珠而去。
日落西山,一位酒肆掌柜背着酒葫芦登门。
他满面红光,酒气扑鼻。
“李师,此葫芦常盛佳酿。”
“饮者皆笑,醉者皆醒。”
“取个名,叫得响,卖得好。”
我接过葫芦,轻轻摇晃,酒香四溢。
我忽然大笑,挥笔如醉。
“笑酣。”
“笑者开怀,酣者尽兴。”
“酒如笑酣,一饮解忧。”
掌柜仰头大笑,抱葫芦离开时唱着山歌。
夜晚来临,一位身披重铠的女将入门。
她腰佩双刀,步履如雷。
“李师,左刀镇敌,右刀护友。”
“它们名未定,却陪我历百战。”
“求名,愿它们各显锋芒。”
我接过双刀,寒气逼人,刀身略有缺口。
我分别于两页书写两名。
“斩霜。”
“断曦。”
“霜者寒意,斩者决绝。”
“曦者晨光,断者终止。”
“刀如斩霜,一出无回。”
“刀如断曦,拂晓必决。”
女将低声吟诵,双刀归鞘。
深夜时分,一位白发老者将一张羊皮卷铺在案上。
卷上绘着一副星象图,繁星密布,流光缠绕。
“李师,我一生观星布图。”
“此图随我走过九州,尚无名。”
“今愿请一字,以归天象。”
我俯身细看,星轨明暗如息。
心有所动,墨如星流。
“宿命。”
“宿者星宿,命者天道。”
“图如宿命,知星知人。”
老者仰望星空,眼神澄澈。
他收起星图,步入夜中。
天色渐明,一名身披羽衣的少女驾一尾翠羽飞鹤而至。
她脚尖轻点地面,飞鹤于檐上停驻。
“李师,此鹤伴我自幼。”
“曾越百川万山,愿为它取名。”
我望鹤如青松,立于瓦上如守望者。
我不加思索,写下其名。
“翠昙。”
“翠者羽色,昙者晨现。”
“鹤如翠昙,来无声去无影。”
飞鹤低鸣一声,羽扇如云涌。
日升三竿,一位青衣少年推来一辆木车。
车上放着一尊石人,高不过尺,神态肃穆。
“李师,它是我雕刻的第一件灵偶。”
“虽无灵魂,却像我兄长一般。”
“我想为它赐名。”
我蹲下身,摸了摸石人额头,粗糙中带着温度。
我将笔贴纸,心静如止水。
“守砚。”
“守者陪伴,砚者静修。”
“石偶如守砚,不言却在。”
少年推车远行,木轮咿呀作响。
午后阳光正烈,一名女童手中托着一条金鱼缸。
金鱼尾长如绸,红白相间,灵动如精怪。
“李师,它陪我讲书、念诗、捣药。”
“我想给它起个诗一样的名字。”
我俯视鱼缸,水光映面,鱼影舞动。
一行柔字跃然纸上。
“锦问。”
“锦者艳美,问者思语。”
“鱼如锦问,浮水而问诗。”
女童眨眼笑着抱走金鱼缸。
黄昏又临,一名墨衣男修坐于院中不语。
他从袖中取出一段断笛,笛尾焦黑。
“李师,笛毁于火,但曾吹响过我最热烈的梦。”
“请赐名,愿余音未散。”
我将断笛捧于掌心,仿佛听见残音犹绕耳畔。
笔锋颤抖,泪意微生。
“余烬。”
“余者未尽,烬者焚烧。”
“笛如余烬,残而不寂。”
他收笛而走,衣角掠过旧竹叶声。
风起,纸飞。
而我手中之笔,仍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