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幽州城的积雪被染成血色。宇文渊站在烽火台上,看李虎率玄甲骑查封刺史府,地窖打开时,银钱滚落的声音混着战马嘶鸣,正是胡氏私购的柔然战马在厩中踏蹄。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弓弦轻响——
“好个宇文渊,一到幽州便斩了胡氏的爪牙。”
转身望去,月光下立着位骑胭脂马的女子,身披狼皮氅,鬓角别着北燕特有的“双鹤钗”,手中长弓泛着寒铁光芒,正是当年北燕皇室的“惊鸿弓”。她靴底踩着块碎玉,正是孙德贵私藏的南朝璧玉。
“姑娘是?”宇文渊按住戟柄,却见她弓弦上挂着串梧桐叶,正是崔秀宁的暗记。
女子轻笑,双鹤钗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北燕冯妙晴。”她忽然策马近前,弓尖挑起他戟头的鲛人玉佩,“听说你要找破虏箭?黑水河的冰,可冻得住太武帝的戟血?”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战马奔腾声,是冯妙晴的亲卫“苍狼骑”踏雪而来,马首皆戴寒铁狼首,与玄甲骑的寒梧纹相映成趣。宇文渊忽然轻笑,想起王若雪的算筹图上,幽州正北的“苍狼原”,正是北燕遗族的聚居地。
“冯姑娘深夜造访,可是要谈合作?”他望着她弓上的“双鹤”与自己戟上的“寒梧”,忽然明白,这塞北风沙里的初遇,原是胡汉遗族的又一次合流,“我要幽州的兵强马壮,你要北燕的遗民安生——如何?”
冯妙晴的长弓忽然垂落,眼中闪过惊诧:“你怎知我是北燕遗孤?”
宇文渊指向她靴底的碎玉:“南朝璧玉,北燕双鹤钗,还有这苍狼骑的战阵——”他顿了顿,取出崔秀宁的璇玑图,“梧桐苑的细作说,苍狼原的胡汉百姓,已经三年没吃过盐了。”
夜风卷起细雪,冯妙晴的狼皮氅猎猎作响。她忽然甩下苍狼旗,旗上绣着半只寒梧叶:“若你能让苍狼原的孩子吃上盐,我这张弓,便只听你一人令。”
烽火台上,寒铁戟与惊鸿弓在月光下交相辉映。宇文渊望着冯妙晴鬓角的双鹤钗,忽然想起太武帝的遗诏:“胡汉遗族,皆为朕的子民。”他忽然将虎牙符拍在石台上,符身与冯妙晴的苍狼旗,恰好拼成完整的“天下”。
是夜,幽州帅帐的烛火直到天明未灭。宇文渊在军规上新增三条:“胡汉士兵同灶而食,同校而练,同赏同罚。”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烽火台上,玄甲骑与苍狼骑的旗帜,已在寒风中并肩扬起,寒梧纹与狼首纹,终于在塞北风沙里,织就新的战旗。
寒铁戟斜倚在帅帐门前,戟尖凝着的血珠,渐渐冻成冰晶。宇文渊知道,这颗血珠,既是孙德贵的贪墨之血,也是幽州兵民的重生之血。而冯妙晴的惊鸿弓,苏绾的天机锁,崔秀宁的梧桐叶,终将在这塞北风沙里,与他的寒铁戟一道,谱成新的破虏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