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是……"女子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他按戟的手上。寒铁玄戟露在帘外的戟尖,隐约可见"虎牙"刻纹,正是北魏柱国大将军府的徽记。
街市忽然喧哗,羽林卫的马蹄声自西而来。宇文渊指尖在车轼上轻叩三下,玄甲卫立刻会意,驱车转向巷口。行至转角,他从袖中取出半块碎玉,与记忆中女子的玉佩相较,断口处的"宇文"暗纹严丝合缝。
"去查查那卖艺女子。"他低声吩咐,"玉佩若真是姐姐之物,她定与当年旧案有关。"
暮色渐合时,青缃马车停在寒梧别业门前。宇文渊抚着戟身螭纹,忽闻身后传来细碎足音——方才那女子竟跟至巷尾,正借着灯笼微光,凝视别业门楣上的寒梧纹。
"姑娘跟了半条街,可是有事?"他转身,玄色衣袂带起夜风,戟尖在灯笼下泛着冷光。
女子慌忙福身,玉佩戴来的银铃声混着夜色:"小女子苏绾,方才见公子袖中碎玉,与我这玉佩断口相似……"话未说完,已从颈间取下玉佩,双手奉上,"此佩是家父临终所嘱,说若遇持半块碎玉者,便交予他。"
宇文渊指尖微颤,接过玉佩时,触到她掌心薄茧。十二年前的血案,十二年后的重逢,两块碎玉在月光下合为一体,螭纹相接处,竟浮现出"宇文"二字的暗纹——那是宇文家女眷才有的信物。
"令尊……"他声音发哑,"可是姓苏?"
苏绾点头,眼中泛起水雾:"家父苏烈,曾为柱国大将军麾下校尉,十二年前奉命护送粮草,却在途中遭劫……"话到此处,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寒铁玄戟上,"公子既是宇文家的……"
巷口传来更声,三更已至。宇文渊将玉佩纳入袖中,低声道:"明日未时,醉仙楼见。"说罢,转身入门,寒梧别业的朱漆大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却留一线灯光,映得苏绾手中的九节鞭,如游龙般在夜色中轻轻颤抖。
是夜,宇文渊独坐书房,掌灯细看合璧的玉佩,背面"长毋相忘"四字清晰可见——这是当年姐姐及笄时,母亲亲手所刻。指尖抚过字迹,忽闻窗外传来夜莺啼血般的歌声,正是姐姐生前最爱的《金缕衣》:"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案头,寒铁玄戟静静立在灯影里,戟身上"破虏"二字,在月光与烛光交织处,泛起如血般的微光。窗外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明灭不定,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年前那个血色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