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前的高足盘上摆着素酒、鲜果、点心、三牲等祭品,最中间则是一鼎三足香炉。
由谢守仁上第一柱香,接着是谢守义,然后是兰氏。
她在坟前跪得最久,哭着低声说了许多话,柳氏腿都站麻了才轮到她。
对丈夫的大哥她也没什么可说的,插香祭拜过后就准备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喧哗声。
“大小姐身边是什么啊?”
“黑黢黢的虫子围着大小姐!”
“快看,还有只乌鸦!这可不是好兆头。”
祭拜时最怕不吉利的事情,奴仆站在墓地外围看得清楚,若是有人招来不祥之物,回府后不仅会被家主不喜,认为影响家族运道,甚至还会传出不好的名声。
乌鸦嗅觉、味觉灵敏,闻着谢南晴身上的味道不舍离去,一直在众人头顶盘旋,那散发着臭味的黑虫也围在谢南晴身边,时不时地有粪便秽物落在谢南晴的身上。
沈若犀现在总算明白那布条是干什么的了。
昨夜吃饭前确定了范围之后,趁着一众丫鬟仆妇都在谢守仁夫妇的院子里,沈若犀就让明月把那块布条如法炮制,塞进谢南晴的床铺里了。
当时她吃完饭后装作着急回房的样子,只是想把药粉撒在谢南晴母女身上再次确认罢了,没想到走到半路就遇上静梅,最终确认她就是进房间的那人。
如今谢南晴引来乌鸦黑虫,是她们母女咎由自取。
可看谢南晴的样子,好像并不知情,那倒很有可能是兰氏一人所为。
不过对兰氏而言,撒在谢南晴身上比撒在她身上还要痛苦万分。
沈若犀不是圣母,别人要来害她,她十倍百倍奉还又如何?
兰氏刚才在丈夫坟前求了许多,没想到转眼间,求的第一件事就没有灵验。
那神婆不是说,把符水烧过、药水泡过、香料熏过的布条贴近人的肌肤,只需一夜就可令那人成为不祥之人吗?
可分明是三丫头沾上的布条,怎么会是她的晴儿引来秽物?
兰氏欲哭无泪,只能支起身子帮着谢南晴拍打身上的臭虫。
“晴儿,这是怎么回事……”兰氏一边帮她驱赶,一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定是被人害了!快叫人检查你的衣物床铺……”
谢南晴觉得丢脸极了,不想回应母亲的低语,在她听来和耳边的黑虫一样闹嗡嗡的。
按顺序现在本该她去上香的,谢南晴却无心上前,反而跑到外围,在半莲的伺候下去守墓人住的草庐里更换衣物。
眼泪来不及擦干,但想到今日是父亲的忌日,再怎么也要给他上一炷香,换好衣服后谢南晴立马回到墓前。
一路走来那些下人对她退避三舍,谢南晴装作若无其事,目不斜视地走过。
万幸的是换了衣服之后那些黑虫少了许多,不再影响她的行动。
谢南晴去换衣服,他们不能干等着,谢守仁思考了片刻,跟大哥告了句罪,便让长女谢南萍上前祭拜。
现在谢南萍和沈若犀已经上完香候在一旁,谢南雪正准备上去,换过衣物的谢南晴就来插队了。
只见她径直拿起三根香,不管母亲给她使的眼色,也不顾谢南雪呆愣的表情,跪在坟前。
三根香高举过头顶的一瞬间,齐齐断了。
谢南晴再次傻眼。
香断了?
还是在她手里断掉的!
在她引来黑虫黑乌鸦之后!
这不是坐实了她是个不祥之人吗?
沈若犀在一旁冷笑,若不是谢南晴去换衣服,按顺序,这三根迟早要断的香其实是给她准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