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有阿星提醒,她自己定然是发现不了的。
见她沉思,阿星出声道:“我们不能耽搁太久,容易让他们起疑。”
“你让我查的消息我已经写在了给你的那封信里。”
“我蹲了他许久,直到今天上午出了门,我才有机会进去查探。”
温清漓紧了紧手心,那信就在她手心里藏着。
“谢谢你,阿星。”
阿星的头低了低,声音听着有些不真实,“我们是家人,无需说这些。”
“你该走了。”
温清漓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你这八苦粥我看着没什么胃口,还是算了。”
她说完,转身的一瞬间,突然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有空,我给你做正宗的八苦粥。”
阿星怔了怔,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景,窒息感将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儿。
他嘴唇动了动,一句无声的阿漓消散在风中。
马车很快离开了街道,阿星又扛起木桶往回走。
他知道八苦粥是因为温清漓。
那时候他们刚相遇没多久,他因为要养伤一直住在青州别院。
他们经常吃不饱,夜里饿得睡不着便聊上一整夜。
有一天,她突然搞了个八苦粥,就是将隔夜的冷饭混着几样生长在院中或墙缝里的野菜放在一起煮。
他不明所以,便问她煮的是什么。
她笑得软糯,认真地解释那时八苦粥。
“为什么叫八苦粥?”
一袭黑衣,抱着剑冷脸站在墙边的阿星茫然问道。
温清漓用洗干净的树枝搅动着锅里的粥,热气升腾扑在她脸上,将她的眼眶中氤氲出水汽。
闻言一边摆手扑腾着热气,一边扭过头回道:“我随便起的名,起名字一定要有意义吗?”
阿星脸色冷了冷,咬牙道:“那我的名字也是你随便起的?”
温清漓突然一阵咳嗽,讪讪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你的名字是有意义的。”
她抬起手,混着些白的树枝指向空中,“你看,那些星星几乎每天都在那里。”
“你这个职业啊,太过危险。”
她转过头看向阿星,被热气熏得泛红的明眸眯了眯,软声道:“给你取这个名字,是要你活久一些。”
作为杀手,他自进入组织的那一日起便被人教育着冷心冷情。
也因那双手沾满鲜血而变得不再敬畏生死。
对于他而言,死更像是一种解脱。
可此刻,那素来冷硬的心却生出热意,酥酥麻麻,异样又陌生。
“你觉得,要活多久才算久?”
温清漓倒真的沉思了片刻,才回答:“对于我来说嘛,自然是活够了就算久。”
“但对于你这种有点厌世倾向的傻小子,你得活得比我久才算久。”
阿星眸子亮了亮,人生头一次,他突然觉得,活着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若是那日他死了,就不会有机会认识阿漓。
“我知道了。”
煮粥的温清漓突然站起身小跑到他旁边。
阿星笑着看她,“知道什么了?”
“都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五取蕴苦。”
“那我们喝了这八苦粥就算是尝尽了八苦,以后的人生就不会苦了。”
看着她笑裔如花的样子,阿星也跟着她笑了笑,心中莫名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锅里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八苦粥的清香飘向二人鼻尖。
“我们要多喝一点,以后就不用吃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