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疑惑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入目是紧闭的房门以及透出窗外的烛光。
大人才刚进去不久,怎么就需要请大夫了?
这话他是绝不敢问出口的,于是立即领命离开。
想到温情漓的嘱咐,迟宴声又转身朝厨房走去,神色骤然变得沉冷,周身气势都凌厉几分。
新娘房中连茶水都不备,到底是下人不小心忘记了,还是故意给这个女主人一个下马威?
他平日里素来不插手家宅之事,也没有妻子,府中下人有阳奉阴违者,偷奸耍滑者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竟将他们纵容得如此厉害,连他的妻子都不放在眼里。
婚房内,温情漓躺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床边的红绸,方才对迟宴声说的话的确包含了她的一点私心。
迟宴声此前没有妻妾,迄今为止相府称得上女主人的只有她一个。可她才初入相府就已经察觉到下人对她的懈怠。
她志不在处理这些家宅琐事,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尽快复仇,所以由迟宴声来解决会更简单也更加有效。
无论那些人有什么歪心思,若是此后还不改,她也不介意出手解决几个杂碎。
厨房内,红玉脸色涨得通红,与人争执道:“我都说了这水是烧给我家小姐的。”
一丫鬟嗤笑一声,手中提着的正是为温情漓准备的茶水,她神色傲慢,语气不屑道:“这一壶要拿去给前院的贵客,你若是想要,再烧就是了。”
跟着小姐那么久,红玉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委屈,要不是害怕给小姐惹事,她早就将茶壶抢回来了。
“姐姐,这水是我烧的。而且我家小姐正等着呢,你就还给我吧。”
那丫鬟根本不理睬她的祈求,见她如此低声下气,语气更加猖狂,“这水是你在相府烧的,那就是相府的,我说要拿去前院就得拿去前院。”
“你要是不服气,找你家小姐说理去。”
见她如此猖狂,言语间根本没把小姐放在眼里,红玉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一抬头却远远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迟首辅!
见丫鬟一无所觉,她计上心头,忽然提高音量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有没有把夫人放在眼里?”
那丫鬟笑弯了腰,嗓音尖锐:“夫人?夫人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她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不再理睬红玉,转身就要离开,却对上大人看死人一般的眸子。
他开口嗓音冷冽,“相府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丫鬟说的算了。”
丫鬟吓得浑身一抖,手下一松。
红玉瞪大眼睛,喊道:“水。”
迟宴声一个躬身将水壶接在手中,语气森寒,不辨喜怒道:“本辅怎么不知,相府落魄到连一壶茶水都需要争抢了。”
丫鬟身子抖若筛糠,扑通一声跪地,连声求饶,“大人饶命啊,实在是人手不够,其他人都在前院伺候,厨房这边奴婢一人忙不过来啊。”
迟宴声淡淡瞥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而是看向她身后的红玉,道:“夫人让你回去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只丢下一句,“人手不够这事,待晚些时候,我自会问管家。”
丫鬟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整个人面如死灰。
她没想到大人竟真的会插手,之前他从来都不会过问这些事。
红玉饶到她面前,恶狠狠地冷哼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