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曹敏中当年的账房先生。"萧景明的佩刀挑开尸体衣襟,心口处青紫色的掌印边缘泛着硫磺晶特有的靛蓝。
"今晨发现溺死在护城河。"
沈惜棠的银针突然刺入尸体喉管,挑出粒未融化的汞丸。
这手法让她想起十年前那桩漕银失窃案,当时所有线索都指向父亲挪用公款,直到结案都没能找到失踪的三十万两官银。
"烦请萧大人调阅永和元年的河工名录。"
她将汞丸收入琉璃瓶,瓶底沉淀的硫磺晶突然吸附成北斗阵型,"当年参与修筑这三处闸口的工匠,去年开始陆续死于"意外"。"
晨雾未散时,沈惜棠已立在工部库房的樟木架前。
永和三年的《河防纪要》封皮突然吸附满地磁屑,这异常现象让她想起父亲手札里提过的"磁石显影术"。
当她把特制药水泼向书架,墙面突然浮现用硫磺晶溶液书写的运河全图——图中所有险工段都标注着景泰年间的日期。
"看来有人想重演二十年前的旧事。"萧景明的钢鞭敲击着青砖地面,回声在某处突然变得空洞。
沈惜棠蹲身撬开砖石,暗格里躺着的鎏金匣里,整整齐齐码着景泰三十七年制的河工令牌,每枚都刻着失踪工匠的名字。
漕帮信使的马蹄声打破死寂,送来的密信里夹着半张焦黄的图纸。
沈惜棠将图纸拼在墙面的运河全图上,缺失的河道走向突然完整——这分明是父亲临终前未能完成的《璇玑治水策》最后一卷。
"令尊当年提议的改道方案,"萧景明用匕首尖划过图纸上的红叉标记,"恰好能避开如今所有险工段。"
沈惜棠的瞳孔突然收缩,那些被否决的治水方案里,每个批注人的官印都盖在硫磺晶显影的位置。
暴雨突至时,沈惜棠在藏书阁重现了当年的工部议事场景。
当她把硫磺晶粉末撒在复刻的运河模型上,所有被否决的改道方案突然形成完整的防洪体系。
雨水顺着瓦当浇在沙盘中,二十年来频发的溃堤点竟奇迹般避开所有村落。
"这不是技术之争,"她攥紧父亲批注的手稿,"是有人故意要让运河改道。"
萧景明展开边关布防图,手指点在被运河改道绕开的军事要塞——那里如今已是漠北商队往来的重要隘口。
子夜时分,沈惜棠跟着萧景明潜入曹府别院的地窖。
二十口贴着工部封条的木箱里,景泰年间的官银锭底都铸着硫磺晶防伪标记。
当她用硝石水冲洗银锭表面,显影出的暗纹竟是永和帝登基前的私库印记。
"当年那三十万两在这里。"萧景明撬开箱底夹层,泛黄的账本记载着二十年来的秘密交易。
"曹敏中用运河改道做筹码,换取了漠北对永和帝夺位的支持。"
五更天的惊雷劈开黑云时,沈惜棠站在父亲重修过的坟茔前。雨水冲刷着新刻的碑文,她突然用银簪撬开墓碑基座。
暗格里的铁盒装着完整的《璇玑治水策》,封皮夹层里嵌着永和帝亲笔的"准奏"朱批——这策论当年不是被否,而是早被钦定为国策。
"父亲至死都在等这道朱批生效。"她将策论按在胸口,远处运河上传来新闸落成的号子声。
萧景明的亲卫正在拆除最后一段危险堤防,璇玑学堂的工匠们忙着铺设新研发的玄武胶防水层。
朝阳跃出地平线时,沈惜棠在工部大堂铺开泛黄的治水策。
二十年未改的运河走向图上,她沿着父亲规划的路线落下朱砂笔。
新任工部尚书颤抖着盖上官印,漕帮的货船拉响汽笛,沿着新辟的安全航道驶向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