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转身独目扫过麾下诸将,低沉嗓音裹挟着塞北朔风:“阉竖当道,朝廷是非不分,此去河中并非为王重荣一人,乃为河东与沙陀百年气运。同时也为讨一个公道。”
李克修的眉头依旧紧蹙,脸上的担忧之色丝毫未减,他凝视着兄长李克用,缓缓说道:“阿兄,此事是否应当三思而后行?如此贸然与朝廷开战,恐再现药儿岭……”
李克用明白他所说的何事,广明元年,李可举追李克用至药儿岭,大败李克用。后李琢军队进行夹击,又在蔚州击败李克用。沙陀大败,李国昌、李克用父子流亡到鞑靼。
李克修话音未落,李克用扬鞭指向天际盘旋的猎鹰,大笑道:“我何时言及要与朝廷直接开战?我此番出兵,只为肃清圣上身旁那些奸佞谄媚之徒,还我大唐朗朗乾坤!”
恰在此时,李克用的义子李存信驱马而来,玄甲与眉间刺青在落日下泛着血光,李存信面色沉稳,高声禀报:“父帅,河中地区粮仓充裕,可支撑我军半年之需。且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已应允提供三成军资以援。”
语罢,他猛地将手中那沉重的马槊用力插入坚硬的冻土之中。只闻“砰”的一声巨响,槊杆剧烈颤动,发出嗡嗡之声。李存信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峻的笑容,继而言道:“待我等击溃朱玫与李昌符这两个阉党走狗之后,便可乘胜追击,顺势将河中的盐铁之利收归己有。如此,不仅可充实我军军备物资,更为日后大业奠定坚实基础!”
只见李克用那只独眼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精明与果断,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如此甚好。现今这河中之地上,不仅有着充裕的粮草储备,更有王重荣慷慨提供的大批军资物资,如此一来,我军便可毫无后顾之忧地全力征战了。”
言罢,他突然双腿一夹胯下骏马,整个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猛地朝前飞跃而出。紧接着,他仰天长笑起来,那笑声仿佛雷霆万钧,震撼着四周的旷野,直传至九霄云外。
“儿郎们!你们可还曾记得那中和三年,咱们大破长安城时的情景吗?”李克用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猛地挥动手中长鞭,直直地指向南方。“想当初,那黄巢逆贼尚且号称拥兵百万之众,然而我英勇无畏的数万黑衣儿郎却毫不畏惧,奋勇杀敌,直杀得他们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话音未落,李克用身后那三万沙陀骑兵顿时群情激昂,齐声发出怒吼之声。那吼声犹如汹涌澎湃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惊得无数栖息于枝头的寒鸦振翅高飞。
“而今时今日,朱玫、李昌符这些奸佞阉党的兵力不过区区数万人而已,在我们面前简直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我坚信,此番出征,我等必定能够像那秋风扫落叶一般,轻而易举地将这群乱臣贼子彻底剿灭!”李克用的话语充满了自信和豪迈,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
一时间,众人纷纷高举兵器,高声呼应着李克用的号召。在这片响彻云霄的番汉铁骑的呐喊声中,浩浩荡荡的河东大军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徐徐向着南方进发,宛如一条钢铁洪流,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