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罢，江妧便执扇提裙出来，转至月洞门上细细的听着，琵琶声铮铮，清脆婉转，听得她入迷了，却听见有人在乌渣渣的叫着。

“爷们又不在家，她做出这勾栏做派做出来给谁瞧！”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的声音，她回头望了一眼，想拉着小香往回走绕个远路，却被她叫住，“大表嫂，你要往哪里？”

“我听琵琶铮铮，十分悦耳，打算去寻一寻声音来处，表妹可一同？”

沈茜昔气得脸都鼓了起来，一双眼直直的瞪着她，“你们俩还真是惺惺相惜，生得一样的狐媚魇道的，这样的人也只得你夸口。”

“人与人若真要分个高低贵贱，那为何高？何为低？何为贵？何为贱呢？”江妧其实也不敢与她讲收后世的大道理，没等她回便道：“你比身份高贵，可品格却有所缺，以貌取人，以身份定人的品行，可见却是个粗蠢的人。”

“你.......你竟然为了个妓子骂我！”

“我不是为了妓子，我是为了二弟，也为了你，她既然住在府上，就算是身份低贱也是客人，人家并未招惹你，你何须刻薄？你并未出阁，言语刻薄，我虽算不得你长辈，可也该规劝，难不成任由你撒泼？”

“小昔！”

沈氏不知在几人身后站了几时，在游廊上站着，摆出了一贯威严的架势和气派出来，她满身华贵，不怒自威。

虽不满自己侄女的刻薄，更是不满江妧一副教育人的口吻，便出言喝止。

二人忙转身给她纳福，她自石矶上走了下来，打量了江妧一眼，“没想到江家还教这些，这些小玩意儿就算不得人，尊重？尊重那是给人的，难不成你去尊重你的丫鬟？”

江妧倒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在仆从看来她在再怎么善良，那也是上层人，就不是一个阶级的，如果落魄了，只会来践踏她，但她也觉得没必要无端生些恶意出来。

“妧儿并没有这个意思，二弟向来不喜欢人嚼舌根，我不过是劝劝表妹别做出格的事，若是大伯娘认为我不该管，那我应当给表妹道歉才是。”

沈氏知道她这是挖坑给自己呢，若说该管那么她刚才的那套就没什么问题，若说不该管，只怕侄女儿的问题更大，她心里也纳闷了，自己这个侄女儿怎么教都不会收敛！

“她有父母教养，再不济也有我，想来不必劳烦一个外人！”

江妧柔声应了是，又纳了福，便往外走了去。

撒了一通气，气也顺了些，一路让个小丫鬟引了出来，往园子里逛了过来，自花阶铺地处上了游廊，从海棠纹漏窗里望了出去，见一人坐在临水的亭子上，抱着琵琶，似乎若有所思，并没有在弹曲了。

说句不中听的，她也不想和裴慎的这个小妾有什么瓜葛，人心隔肚皮，没必要亲近的人还是远着的好。

索性她就在另一处月洞门处往回走，见架子上爬满了蔷薇，便摇着团扇，赏了一回，这才往回走来，才要见月洞门，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