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芝宇注视着时遐思冷漠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教师公寓里。
楼梯里的感应灯,早已熄灭,眼前一片黑暗。
他沉默着低垂着头。
黑眸里情绪晦暗不明。
胸口里被好好护着的珍珠与断掉的项链,此刻硌得他心头酸痛。
一阵夏日里不算炎热的夜间微风吹来,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
他被刺得闭上了眼,抬手摘下帽子,撸了把头发。
转身往住宿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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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撇开十年前不谈,完全不可能。
他在十年前就喜欢上了时遐思,那个张扬明媚又聪慧优秀的女孩子。
虽然是那场火灾演练里,他差点没护住自己的心上人,又给她冷白无瑕的皮肤上,留下了不可修复的烫伤伤疤。
又一场他误以为夺去她性命的煤气中毒案件,他以为他生命里那抹耀眼的骄阳,就这么彻底消失。
于是,他不甘心地,留下了一封情书,在放学后无人的教室,放进了早已冷寂到有些许灰尘的储物柜。
后面,储物柜里的东西都不见了,或许是她的家人收走了,又或许是被统一丢掉了。
他没敢再考证。
在一年又一年认真且优异的严格刻苦训练和课业成绩里,他终于能查阅那年的结案报告。
也动用了权限,修改了可以直接定义为死亡的医生诊断。
但也同时,她在自己心里,不可避免的,被彻底断言为死亡,再也没内心里试图给她翻案过。
又是五年的樱花季过去,他守着曾经共同度过学业的校园里,一遍又一遍痛苦且残忍地回忆那一段不愿遗忘的时光。
以及,死去的心上人。
可是,上天垂怜。
再一次的煤气中毒案件,发生在了这所校园的教师公寓。
他拼了命的,抢在救援第一线,在火场里,救出了一名长相酷似心上人的女老师。
但他不敢认,看着她被送上去往医院的担架和救护车,不敢上前一步。
感觉,不论是不是她,都在背叛自己心里刻骨铭心的心上人。
可是,他还是出现在了她的周身,主动点名让她参与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校园演练里。
最后,撇开一直不愿意相信的同名同姓同样貌,在那个一模一样的锁骨烫伤伤疤上,垂下了头。
翻案了那座,几乎是压了十年的内心死亡断言。
她还活着,她甚至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伴随惊天的喜悦而来的,是他铺天盖地的愧疚与自责。
为什么,就那么轻易认为她死了,哪怕是看到了结案报告还改了,也没有再动用人脉和权力去查她是否尚在人世?
为什么,她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并且站到了自己的面前,自己都自欺欺人一样不肯承认和相认,到现在还是以时老师相称?
为什么,明明喜欢她,甚至可以喜欢入骨,以至于变成了经年累月的爱,在她的冷淡提问中,都无法为自己解释一句?
难道,十年前如朱砂痣般的喜欢,在这一年重逢的相见里,恍如另一个性格和人的心上人,早已紧跟着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