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祖母跟前,我最怕的不是被冤枉,而是...而是你会信了那些胡话。"
"我信。"沈墨低头吻了吻她发顶,"五姑娘连墨色纸纹都能辨得清楚,又怎会做那等糊涂事?
我信你,更信...我们的心意。"
第二日卯初,紫鹃捧着个红漆托盘进来时,贾悦正对着镜匣描眉。
托盘里躺着张撒金请帖,烫金的"凤"字在晨光里晃眼:"二奶奶院里的小丫头说,东厢房备了早茶,单请姑娘过去议事。"
贾悦捏着请帖的手顿了顿——王熙凤素日最厌麻烦,怎会突然单独请她?
她抬眼望见妆匣里映出的自己:眉峰微挑,眼底却静得像深潭。
昨日那封假信虽被揭穿,可王熙凤的算盘向来打两遍,今日这请帖,怕不是要她"自证清白"的后手。
东厢房里飘着碧螺春的香气。
王熙凤斜倚在软榻上,金护甲敲着案几上的薛涛笺:"五妹妹昨日受了委屈,我想着总要做个明白。
你且把那日的情形写下来,也省得旁人再嚼舌根。"她抬眼时,丹凤眼里闪着锐光,"我替你备了最好的湖笔,墨是松烟的,和你房里用的一般。"
贾悦接过笔,墨汁在宣纸上洇开时,忽然想起昨夜沈墨说的话:"若有人逼你自证,便把真心掺在字里。"她笔尖一顿,写下:"悦性本愚钝,幸得祖母教导、姐姐照拂,方知行事需慎。
前日之事,非悦能料,然心向明善,不敢有负亲恩。"
写完最后一个"恩"字,她将纸推给王熙凤。
那女人盯着字迹看了半刻,忽然笑出声来:"到底是读过书的,这字写得滴水不漏。"她指尖划过"心向明善"四字,金护甲在纸上压出浅痕,"罢了,我原也是怕你受委屈。"
晚间掌灯时,贾悦在廊下听见小丫头传话:"老祖宗请了周瑞家的、赖大家的去上房,说是要商量五姑娘的婚事。"她攥着腕上的双鱼佩,听着风声里零星的"沈公子稳重诗才",忽然觉得连月亮都比往日圆了几分。
直到二更天,平儿来送蜜饯时,才悄悄说了句:"今日晌午,张府的周管家来递了拜帖,说是过两日要亲自上门。"她压低声音,"我瞧老祖宗接帖子时眉峰都皱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贾悦望着窗外渐沉的月亮,腕间的玉佩忽然发烫。
她摸出贴身的香囊,并蒂莲的绣线在月光下泛着柔润的光。
有些事,或许该来的总会来,但至少...至少她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