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指节泛白地攥着折扇，和田玉坠子在秋风里晃出细碎光斑。

贾悦鬓角沾着的金粉落进他眼底，化作万千星辰在胸腔里炸开。

喉间那句"我心悦之"被墨香浸得发烫，恍惚间竟与宣纸上未干的"悦"字融成一片。

"贾五姑娘的诗，"他听见自己声音穿破水榭喧哗，"让在下想起金陵初雪时，红梅映着琉璃瓦的模样。"玛瑙扳指叩在青玉镇纸上，将"战秋霜"三字震出细密裂纹。

昨夜马车里瞥见的焦土痕迹突然在脑海中清晰——那蜿蜒的灼痕分明与"悦"字最后一捺的走向重叠。

林黛玉突然咳嗽起来，帕子掩住的嘴角漏出半声轻笑。

史湘云正欲开口，却被探春扯着杏子红汗巾子拽回座中。

老翰林鱼袋上的银螭纹不知何时转向东南，正对着贾母院里那株百年银杏。

"沈公子谬赞。"贾悦屈膝还礼时，翡翠镯子突然映出沈墨腰间玉佩的纹样。

昨夜马车底板刮擦声在耳畔炸响，金箔熔成的"斗"字在两人视线相触的刹那突然倒转，化作并蒂莲的轮廓。

沈墨突然拾起那支镶玛瑙的青玉笔，笔尖残留的靛蓝染料在宣纸上洇开："霜叶经秋色愈浓，敢将素手补苍穹。"他落笔时袖中松香忽浓，竟将贾赦私印纹样里的孔雀蓝尽数吸进墨痕。

贾悦看见翡翠映出的"荣禧"残影正顺着诗行游走，在"穹"字收尾处凝成颗浑圆露珠。

水榭外突然传来云板三响。

众人惊觉暮色已染透茜纱窗，贾母座下莲花纹青砖不知何时爬满墨色裂纹。

王熙凤的九鸾金钗突然叮当坠地，金丝掐成的鸾鸟眼睛正对着库房方向不停颤动。

"林姑娘。"沈墨突然握住贾悦颤抖的指尖，玛瑙扳指触到翡翠镯子的刹那，昨夜马车里的焦土痕迹突然在两人掌心浮现完整纹路——竟是半阙《凤求凰》的曲谱。

贾悦袖中的方胜纸突然自发折叠，将硝石丸残留的金粉拼成比翼鸟的翅膀。

史湘云正要起哄，却见老翰林鱼袋上的银螭纹突然裂成两半。

贾迎春的杏色裙裾从屏风后再次闪过，那方缠枝莲丝帕边缘的靛蓝不知何时变成了孔雀绿。

林黛玉的湘妃竹椅突然吱呀作响，椅背上的泪痕斑竟渗出淡淡血丝。

"诗社十年未启的"璇玑局"，今日竟被贾五姑娘的"战秋霜"触发了。"社长突然从紫檀插屏后转出，手中犀角杯盛着的琥珀光正将暮色割裂。

贾悦看见翡翠映出的幻象里，沈墨折扇上的和田玉坠子突然化作钥匙形状，而库房屋顶的墨色浓云已凝成巨型铜锁。

秋风卷着最后一片银杏掠过水榭，社长的玄色披风突然鼓成穹顶。

贾悦腕间翡翠骤然冷如寒铁，宣纸上未干的墨迹突然直立如刃，将"敢教寒潭作酒觞"的"觞"字劈成两半。

沈墨的玛瑙扳指在此时发出裂帛之音，昨夜马车里的焦土痕迹突然在青砖上重现，蜿蜒着爬向贾赦院中那口枯井。

社长苍老的手指抚过犀角杯沿，琥珀光里浮动的金粉突然聚成罗盘形状。

贾悦看见自己袖中的方胜纸正自发拆解重组，翡翠镯子映出的幻象里，贾母龙头杖上的螭纹不知何时变成了滴血的箭头。

当最后一线暮光被乌云吞噬时，诗社屋檐下的铜铃突然齐齐转向库房方向，发出类似铁链拖拽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