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工匠们集体罢工时,我摸出手机拍摄图纸,闪光灯在墙上映出个巨大的"篡"字。
夜袭工坊的行动被月光搅成了皮影戏。我蹲在房梁调试测距仪,赵匡胤突然拎着孙铁头的徒弟翻上屋顶:"这小子在箭镞上刻符!"
手机电筒照亮箭羽,歪扭的"王"字混着鸡血发黑。
"不是刻符,是记账。"我刮下箭羽漆皮,"三成铁料换作木屑,王司使的假账倒是周全。"
赵普突然指向库房,月光下十架新弩正被装上马车——帆布缝隙露出南唐水师的青鱼旗。
五更天的军器监成了演武场。赵匡胤赤膊绞动弩弦,改良望山的青铜标尺在晨光中泛冷。
当弩箭穿透三百步外的三重皮甲时,王朴的轿轮正碾过散落的算筹:"苏监正可知"奇技淫巧,祸国殃民"?"
柴荣的敕令随秋雨而至。我跪在弩机前接旨,雨水顺着望山刻度淌成溪流。"......擢军器监少丞,赐金鱼袋。"
赵匡胤突然大笑:"苏大人这官服,倒比老子的铠甲还沉!"
变故发生在封存旧弩那日。我蹲在库房贴封条,手机突然黑屏。床弩的牛筋弦毫无征兆地断裂,回弹的弩臂扫倒整排兵器架。
赵普扑倒我时,半截长矛擦着后颈钉入墙砖——矛杆上烙着"显德三年监造"。
当夜我在医馆包扎,赵匡胤踹门而入:"直娘贼!南唐细作混进工坊了!"他甩来的弩机残片上,望山刻度被改成佛经梵文。
手机震动时碎屏裂纹突增三道,拼出个模糊的"释"字。
史书记载显德三年军械革新,却不会写某个雨夜,军器监少丞蹲在废墟里数算筹。更不会记,十年后陈桥驿的旗杆顶,嵌着半枚刻"朴"字的青铜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