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们瞬间作鸟兽散,只有金豆还挂在许哲远背上:"许哥许哥,过了年你带我们去军营玩吧。"
"想得美!"大年一个扫堂腿把金豆撂倒在草垛上,"得先带我去!"两个小子顿时滚作一团,扬起漫天草屑。
二表哥边拌消毒水边起哄:"哲远啊,听行远说你打枪百发百中,给咱露一手?"
许哲远还没说话,金豆已经掏出弹弓:"我来!"石子"啪"地击中三表哥的胶鞋桶,溅起一滩消毒水。
"小混蛋!"三表哥追着金豆满场跑,差点撞翻欣欣刚配好的药水。欣欣:"金豆,你找死..."
"得!"五表哥一把搂住许哲远脖子,"飞行员同志,你这"敌军火力"太猛,咱还是老老实实铲粪吧!"
午休时,许哲远在草垛后找到休息夕夕。她正用银针给一只瘸腿的小羊做针灸,玉镯在枯草映衬下格外温润。
"礼物。"他突然从衣服内袋摸出个小铁盒,"还你的平安扣。"
夕夕疑惑的打开盒子,里面是用玉镯内芯打磨成的平安扣。她之前带了十年的绿色平安扣送给了许哲远。现在许哲远还她一个。
“我带了你的,再送你一个。”许哲远说。
"你怎么天天送我礼物?"
"喜欢你啊。等你生日我还送。"许哲远笑意满满。
张诚的哨声突然响起:"开工!天黑前要喷完!"夕夕把平安扣藏进贴身口袋,起身时"不小心"踢翻水桶,溅湿了许哲远的裤脚。
"抱歉啦,飞行员同志。"她笑得像只恶作剧得逞的羊羔,奔向冒着白雾的消毒区。
许哲远拧裤脚时,摸到兜里多了个东西——是夕夕刚才塞进来的药包,标签写着:【防过敏,防眩晕】。
下午干活时,四表哥突然凑近许哲远:"说真的,"他压低声音,"你那些战友知不知道你今天清理羊粪?"
许哲远:“……你觉得我会到处炫耀我清理羊粪了吗?”
腊月里的羊圈泛着腥膻的热气。许哲远握着铁锹的手已经磨出了水泡,外套早脱了挂在栅栏上,衬衫后背洇出一片深色的汗渍。
七表哥叼着烟凑过来,突然用锹把捅了捅他后腰:"哎,兄弟,问你个事儿。"
许哲远直起腰,看见七八个表哥不知什么时候围成了半圆。羊粪蛋在他们脚边咕噜噜滚。
"你说你,"七表哥吐了个烟圈,"开歼-15的,金头盔飞行员,咋就乐意跟我们在这儿铲羊粪?"
大年提着水桶正好路过,闻言立刻竖起耳朵。
许哲远摘下手套,露出虎口处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操纵杆磨出来的:"在航母上,甲板除锈我也干。"
"那不一样!"三表哥把铁锹往粪堆上一插,"我们这是血脉连着筋,以后夕夕出息了,总得照应侄子外甥。你呢?图啥?"
羊圈突然安静下来,连埋头吃草的老山羊都抬起了头。
许哲远望向远处——夕夕正提着水桶走来,蓝棉袄在雪地里鲜亮得像截晴空。
"七哥,"他捡起铁锹,铲起块冻硬的粪块,"你知道舰载机着舰时,最怕什么吗?"
"啊?"
"怕找不到归途的灯。"粪块"咚"地落进推车,"我飞过十二个国家,只有在这羊圈边上..."他指了指自己心口,"这里的GPS信号最强。"
表哥们面面相觑,大年手里的水桶"咣当"砸了脚。
夕夕拎着桶走过来:"聊什么呢?"
"聊航向道灯!"大年一瘸一拐地蹦过去,"许哥说你是他的...哎哟!"
许哲远精准踢飞一块粪疙瘩,正中大年屁股。在漫天飞溅的阳光和羊粪里,他轻声说: "告诉他们,我在清理未来老丈人的羊圈。"
夕夕:“说好了三年之约的。”
夕阳西下时,卡车满载着疲惫与欢笑返程。大年头枕着许哲远的腿酣睡。夕夕靠在车栏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吊坠,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消毒水的气味、羊粪的腥臊、表哥们的汗臭,还有许哲远衣服上特有的洗衣液味,在暮色中发酵成独特的记忆。而明天的生日,正如同远处山脊线上将升未升的月亮,在每个人心里投下温柔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