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远三口两口吞下馒头,拽起妹妹就往羊圈跑:"快点!扫完还能歇十分钟!"
但根本没有十分钟。刚扫完羊圈,张诚就搬出家里的乐器(唢呐,二胡,琵琶和和大鼓):"今天学《百鸟朝凤》前两句。"
恬恬欣欣大年他们三个,之前接触学过,到还像模像样。夕夕鼓起腮帮子使劲吹,却只发出"噗噗"的漏气声。许行远倒是吹响了,但调子跑得像是羊叫。张诚的脸越来越黑,最后把唢呐一扔:"算了!练二胡!"
午后的太阳毒辣辣的,晒得人头皮发疼。夕夕抱着二胡昏昏欲睡,琴弓在弦上拖出嘶哑的呻吟。许行远的手指磨出了泡,还是按不准《二泉映月》的音位。
"你啊!"张诚气得直拍大腿,"你舅爷说你学医不用心,我看是干什么都不用心!"
傍晚喂完第二遍饲料,夕夕瘫在草垛上不想动弹。许行远凑过来,神秘兮兮地从裤兜里掏出个东西——是两颗偷藏的牛轧糖。
"哥,我想回家..."夕夕含着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许行远没说话,只是把妹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远处的山坡上,张诚正对着夕阳吹唢呐,《百鸟朝凤》的调子穿云裂石,惊起一群麻雀。
夜里,兄妹俩挤在一张床上。蚊子嗡嗡地围着蚊帐转,夕夕挠着腿上的包,突然说:"其实学中医也挺好的..."
许行远在黑暗里笑了:"明天让奶奶教你认穴位,不喂羊了。"
第二天拉二胡时,夕夕擦着二胡琴筒上的松香灰,突然抬头:"爸,咱家祖上真是吹唢呐的?"
张诚正给新生的羊羔喂奶,闻言手抖了一下。奶瓶里的羊奶溅出来,在泥地上洇出几个白点。
"你爷爷..."他放下奶瓶,从裤兜摸出包皱巴巴的烟,"能把《百鸟朝凤》吹得真飞出麻雀来。"
许行远抱着草料进来,正好听见最后一句:"所以你才让我们学?"
张诚突然把唢呐凑到嘴边,腮帮一鼓,《东方红》的头两个音炸雷般迸出来。羊群惊得"哗"地挤作一团。
"家里没钱。"他放下唢呐,咳嗽两声,"吹一场这个,顶一个成年男人一天的工资。教你们个吃饭手艺,免得以后饿死。"
夕夕:"……"
许行远:"谢谢你啊小姨夫,这么为我们着想。"
许行远因为年纪是最大的,要给弟弟妹妹当榜样,每天吹唢呐吹到腮帮子疼,话都不想多说了。就这样干了个暑假,许行远愣是把唢呐学会了。后来谈的女朋友就因为他会吹唢呐,才追的他。夕夕年纪小,肺活量不够,吹唢呐吹的难听的要死,但是她学会了拉二胡。
过完暑假,张诚给了许行远600块钱。许行远开心的抱着张诚,“小姨夫,你太好了。你要是我亲爹多好啊。爱死你了。”
“那你明年暑假还过来。明年春天我准备买两头驴,到时候给你们骑着玩。”
“那我明年一定来,我还没骑过驴呢!”许行远开心的说。
“爸爸,明年我不来了,我要跟着舅爷学医。我可不要喂羊了。”夕夕赶紧表态,自己明年坚决不过来了。
“你敢不来,你是我闺女,平常上学不回来就算了。寒假暑假必须要回来。不想喂羊就不喂了,找你奶奶学针灸去,你奶奶针灸出了名的好。让你奶奶全交给你。”张诚一锤定音判了以后夕夕的寒暑假。
回到许家,许行远拿着钱去跟自己堂哥嘚瑟。“大哥,看到没,我这个暑假挣的钱。”许行远手里拿着钱,冲着许哲远屋里,冲自家堂哥炫耀着。
“呵呵,就这么点,值得你过来跟我嘚瑟。”说着许哲远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钱拍在桌子上。目测比许行远的要多。
“大伯给的?大伯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许行远羡慕的看着桌上的钱问道。
“我自己挣的,当家教。”许哲远平静的说。
“啊啊啊,”许行远大叫一声,指着堂哥大声说“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是在羞辱我。羞辱我学习不好。不跟你玩了。”说完,许行远生气的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