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冲出去时,裤脚蹭到了地上的晶状颗粒,发出细碎的脆响。
拐角处的搜查队已经架起了热成像仪,绿色光斑在通风管道地图上跳动,最终凝固在B区4号管道节点。
卢峰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侧,战术腰带的电击棍硌着我的腰:“气压差锁死了这段管道的出口,他要么投降,要么被憋成筛子。”
管道突然发出闷响,金属壁上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一个黑影撞破通风板坠下来,带落的铁锈雨里,我看见那支抵在特工脖颈的匕首——是尤里,斯隆手下最阴毒的间谍,左眉骨有道月牙形疤痕,此刻正咧着嘴笑,刀尖在特工颈动脉上压出红痕。
“都退后!”他带着股腐烂松针腥气的俄语说道,“再过来我割断他的喉管!”
我盯着他身后的通风口——直径不过四十公分的管道,他竟能带着人质挤出来,这说明...我的目光扫过他脚边,淡紫色黏液正从他靴底渗出——是菌丝样本的残留。
他窃取的不只是数据,还有活的菌丝。
“尤里先生。”卢峰突然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实时气压值,“你所在的管道段氧气含量正在下降,现在是17%,三分钟后会降到8%。”他的指尖划过屏幕,“而你手里的特工,戴的是防暴队的新型呼吸面罩,能撑十分钟。”
尤里的瞳孔缩了缩。
他低头看向人质的面罩,喉结滚动两下,匕首微微松了松。
我抓住机会冲过去,战术手电的强光刺向他眼睛,电击棍精准戳中他肘弯。
他闷哼一声,匕首当啷落地,特工趁机滚到安全区。
两个护卫队员扑上来反剪他双臂,金属手铐扣上时,他突然笑了:“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阻止?母树的根须比你们的破武器快多了——”
“带下去。”我打断他的叫嚷,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卢峰递来消毒湿巾,我擦了擦手上的黏液,发现指腹被晶状颗粒划了道血口,细小的紫色粉末正渗进伤口。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尤里的脸。
他坐在铁椅上,被注射了吐真剂的眼睛像两潭浑水:“我们的雇主...是‘星环会’。他们要阻止你们造出能切断菌丝网络的武器。母树的主根已经穿透奥尔特云,再有七十二小时,就会触及柯伊伯带的冰巨星...”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桌沿,“他们说...就算杀了我,实验场的测试数据也会被...被...”
“被什么?”审讯员拍桌。
尤里的头垂了下去,吐真剂的药效被某种毒药中和了。
监控屏幕上,他后颈的皮肤正泛起淡紫色——是菌丝在皮下增殖。
我猛地推开审讯室的门,法医冲进来时,他已经没了呼吸,皮肤下的紫色脉络像活了一样爬向指尖。
“是共生型毒剂。”法医扯下橡胶手套,“菌丝本身就是载体,一旦脱离控制就会启动自毁。”
我盯着尤里逐渐僵硬的手指,后颈的遥控器突然开始震动——和在洞穴里感受到的频率一模一样。
卢峰的手掌按在我肩上:“母树觉醒倒计时还剩65小时。”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耳膜上,“星环会的目标很明确:拖延我们的武器研发,让母树在完成扎根前不被打断。”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赵博士抱着量子存储器闯进来,白大褂上的熔渣印子更深了:“我把反物质约束公式又优化了一遍,用菌丝纤维做的冷却层能承受2.3亿度高温——”他瞥见我手里的审讯记录,声音顿住,“尤里...死了?”
“他的雇主想阻止我们。”我把记录推给他,“但这也说明我们走对了路。”我转向卢峰,“安保系统升级,所有通风管道加装声波震荡器,数据传输改用量子加密。实验室和仓库的监控死角每小时人工巡查一次。”
“已经在安排了。”卢峰晃了晃手机,“护卫队队长说半小时内完成布防。”
赵博士突然抓起桌上的激光笔,在空气里划出灼热的弧线:“冷却层的问题解决后,武器原型机可以提前到48小时内组装完成。但测试场那边...”
“测试场按原计划准备。”我打断他的犹豫,“母树不会等我们,敌人也不会。”
凌晨两点,我在指挥室核对安保部署表时,手机在静音模式下震得发麻。
屏幕亮起,是一串未接来电,号码归属地显示“漠河实验场”。
最后一条通话记录停在23:57,备注是测试场负责人老周——他向来早睡,这个时间打电话...
我回拨过去,听筒里只有刺啦的电流声。
正准备让卢峰调测试场监控,指挥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光斑在电子地图上疯狂闪烁——漠河实验场的通讯基站信号消失了。
“林教授!”小张冲进指挥室,额角挂着汗,“测试场的卫星图像...显示有不明热源聚集,数量...大概三十个。”
我盯着屏幕上的红点,它们正以扇形向实验场核心区移动。
后颈的遥控器震动得更剧烈了,像在回应某种来自深空的呼唤。
“联系最近的驻军。”我抓起战术背心,“通知赵博士暂停原型机组装,所有数据备份到移动量子存储器。”
卢峰已经调出实验场的三维模型:“实验场地下有防核掩体,老周应该带着团队撤进去了。但...”他的手指停在模型的动力舱位置,“如果敌人目标是破坏聚变反应堆...”
警报声撕裂了深夜的寂静。
我摸了摸背心内层的遥控器,它的震动频率和母树觉醒倒计时的数字重叠在一起——62小时整。
窗外,北京的夜空泛着不真实的紫,像被某种巨物的影子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