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昆仑深处,血池翻涌。那行由“未来苏半夏”指尖热血书写的“快逃”,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冷月与齐不语的神魂之上。冰冷的宿命感如同昆仑之巅万载不化的玄冰,瞬间冻结了残存的挣扎。怀中,苏半夏焦黑残骸胸骨深处那点翠绿,在石碑散发的古老威压下,微弱得如同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萤火。
“走…”冷月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死寂的眼底第一次翻涌起纯粹的、不掺杂质的恐惧。不是恐惧死亡,而是恐惧那早已被书写、连反抗都沦为注脚的可悲命运。她抱着苏半夏的焦骨,转身,拖着那条烙印着暗金诅咒纹路的焦黑右腿,踉跄地冲向那半掩的、流淌着粘稠血光的青铜巨门!齐不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用那只未被诅咒侵蚀的左手,抠着血池边缘凝固的黑血,拼命爬向门缝。
逃离!逃离这昭示宿命的石碑!逃离这吞噬一切的昆仑核心!
就在他们即将扑入青铜巨门那粘稠血光的瞬间——
嗡!!!
整个血池空间剧烈震荡!上方垂落的无数青铜锁链疯狂抖动,发出金铁交鸣的刺耳尖啸!那面悬浮的漆黑石碑爆发出刺目的暗红光芒,“灭世三盗”的碑文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滔天的恶意!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的排斥力,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拍在三人的后背!
轰!
冷月、齐不语连同苏半夏的焦骨,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子,狠狠撞在冰冷的青铜巨门之上!粘稠的血光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带着腐蚀灵魂的剧痛!紧接着,他们被那股恐怖的排斥力狠狠甩出了青铜门缝,抛向外面断柱林立的废墟!
噗通!噗通!
三人重重摔在冰冷的、布满劫火余烬的岩石上。冷月死死护住怀中的焦骨,自己焦黑的脊背撞在断柱棱角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齐不语翻滚着,金色的血液从裂痕中喷涌。昆仑峰顶的罡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将他们淹没。
青铜巨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沉重地合拢。门缝中最后一丝粘稠血光消失,只剩下冰冷死寂的青铜。那来自石碑的恐怖威压和宿命召唤,被隔绝在门后。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尚未升起,更深的冰冷便已攥紧心脏——他们逃出来了,却又仿佛被那扇门永远地关在了某个巨大的陷阱之外。
“呃…”齐不语蜷缩着,粘稠的金色血液不断从口鼻和裂痕中渗出,在冰冷的岩石上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金色。气运反噬的恶果彻底爆发,那强行撑起的生命力正飞速流逝。右臂的青铜锈纹幽光流转,贪婪地吮吸着,颜色变得更加深沉。他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右眼望向冷月怀中的焦骨。
冷月艰难地坐起,顾不上背后传来的碎裂剧痛。她低头,看着苏半夏胸骨深处那点微弱的翠绿光晕。在离开石碑威压范围后,那点光芒似乎稳定了一丝,但依旧如同风中残烛。她焦黑的左手颤抖着,凝聚起最后一丝微弱的寂灭冰焰,小心翼翼地覆盖在焦骨表面,试图隔绝罡风的侵蚀,延缓那点生机最后的流逝。
就在这时!
九天之上,那被焚世劫火撕裂的、尚未完全弥合的苍穹伤口处,异变陡生!
离恨天境,焚毁的典藏阁废墟深处。那些被冷月夺取三昧真火本源时失控喷涌、又被天律盟大能以秘法暂时禁锢封存的狂暴火毒,在经历了天劫冲击、法则崩乱、以及此刻昆仑深处石碑异动引发的三界震荡后——封印松动了!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大地肺腑的恐怖轰鸣!离恨天境那片巨大的、如同疮疤般的火场废墟猛地向上隆起!无数封印符文在刺目的火光中哀鸣、崩碎!积蓄了数日的、足以熔炼法则的狂暴三昧真火余烬,混合着焚毁的天条律令碎片、失控的法则乱流、以及亿万卷典籍被焚毁时残留的怨念与灵性残渣,化作一道粘稠炽烈、散发着七彩毒焰的恐怖火毒洪流,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喷发,直冲九天!
这道七彩毒焰洪流冲破了离恨天境残存的罡风屏障,如同一条暴虐的火焰巨蟒,撕裂了本就混乱脆弱的九天罡风层,朝着下方浩瀚无垠的——东海——狠狠砸落!
东海之滨。
劫后余生的恐惧尚未散去。曾被万丈浊浪与深海巨妖蹂躏过的海岸线满目疮痍。被淹没的七座巨城只留下浸泡在浑浊海水中的断壁残垣,如同巨兽死后露出的嶙峋骨架。海水中混杂着尸骸、淤泥与海妖残留的腥臭粘液。侥幸逃过海啸与妖祸的沿海渔民,瑟缩在远离海岸的高地或残破的礁石洞穴中,惊恐地望着依旧汹涌浑浊的大海,祈祷着噩梦的终结。
突然!
天空被染成了妖异的七彩!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从天而降!无数渔民惊恐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无法形容其庞大的、粘稠如岩浆、翻滚着七彩毒焰的恐怖火柱,撕裂云层,如同天神的审判之矛,带着焚灭一切的毁灭气息,朝着浩瀚的东海中心——狠狠贯下!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撞击!
东海的中心,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燃烧的太阳!撞击点掀起的不是水浪,而是瞬间被气化的、直径超过百里的巨大空洞!海水在接触七彩毒焰的刹那,不是被蒸发,而是被直接点燃!如同滚油泼进了火堆!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