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运钟在净火中崩解,露出里面蜷缩的初代盟主残魂 —— 那才是血手判官的本体,被首座困在钟内三百年,用《罪录》的冤魂喂养。苏半夏终于明白,为何镇运钟会自裂七痕,为何每道裂痕都对应着一宗冤案 —— 那是初代盟主用自己的骨血在叩问天道。
"苏半夏!" 血手判官的残魂向她伸出手,"用我的血,炼真正的情劫丹......" 话未说完,首座的虚影已扑上来,金焰化作锁链穿透他的身体。
关键时刻,齐不语的弱水突然缠住首座,他的右眼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初代盟主在倒悬昆仑与首座决战,战败后被夺舍,却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的良心炼成墨汁,藏入《罪录》。
"原来《罪录》不是判罪之书," 齐不语低语,"是藏真之匣。"
血手判官的墨汁涌入苏半夏的药囊,与她掌心的情劫丹残片共鸣。丹纹突然舒展,露出里面用净火刻的 "解" 字 —— 那是三百年前初代盟主为对抗首座埋下的解药。
首座的金焰开始反噬,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墨汁腐蚀,那些被他判死的冤魂从墨汁中爬出,扯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向通天塔底的深渊。
"不!我才是天道的代言人!"
"天道从不需要代言人。" 冷月的冰魄剑斩下首座的头颅,剑光映出血手判官最后的微笑,"它需要的,是敢于判它有罪的人。"
血手判官的残魂飘向镇运钟残片,那些墨字自动刻入钟体,形成新的铭文:"天律无道,罪在吾身,以血为墨,判此春秋。" 这是初代盟主的绝笔,也是盗天盟的宣言。
苏半夏捡起染血的断笔,发现笔杆上的 "良心" 二字终于完整。笔锋上沾着血与墨的混合物,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 那是被压抑的真相的颜色。
通天塔在晨光中崩塌,镇运钟的残片散落四方,每一块碎片上的旧铭文都在剥落,露出底下用鲜血写的冤案详情。修士们拾起碎片,念出那些被抹去的名字,泪水滴在碎片上,洗去最后一丝金纹。
血手判官的墨汁汇入九州江河,所过之处,情劫丹的毒效开始消退,被抽走的情根重新发芽。南疆的孩子们第一次露出笑容,青冥剑派的废墟上长出了带露的草,铁面巡使陈墨的金粉在草叶上凝成露珠,映着初升的太阳。
齐不语望着倒悬昆仑的方向,右眼的光阴蝉振翅,他看见在昆仑深处,首座的本体正在墨汁中溶解,而初代盟主的良心化作种子,埋入天道的核心。那里,将会长出新的法则,不再以血为墨,而是以心为笔。
苏半夏握紧断笔,药囊里的情劫丹已变成纯净的白色。她知道,血手判官用生命写下的 "盗天盟" 三个字,从此不再是叛逆的符号,而是一面旗帜,一面让真相得以昭雪、让良心得以存活的旗帜。
镇运钟的最后一声轰鸣消散在天际,取而代之的,是九州大地上此起彼伏的哭声与笑声 —— 那是被压抑太久的人性,终于冲破了天律的枷锁。
血手判官的墨汁在她掌心凝结成字:"春秋有血,天道无亲,唯民心可判,唯良心可证。" 这是他用三百年光阴写下的结语,也是盗天盟的新生之始。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照亮废墟时,苏半夏知道,天律盟的时代结束了。而新的时代,将由那些敢于记住真相、敢于为良心而战的人,亲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