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航器内部的景象瞬间扭曲、模糊、拉伸！墙壁、控制台、座椅……一切固有的形态都在疯狂地瓦解、重组，如同被投入了梵高的调色盘，又被毕加索随意揉捏！时间感彻底失去了意义，可能感觉只有电光火石的一瞬，又可能感觉像是经历了亿万年的漫长煎熬！

舷窗外的黑暗更是彻底“活”了过来！不再是单纯的颜色，而是化作了无数难以名状、转瞬即逝、完全违背几何学原理和物理法则的暗影、光斑、扭曲的线条和令人作呕的色块！它们如同疯狂滋长的癌细胞，又如同宇宙深处不可名状的真实一角被强行掀开，疯狂地冲击着观察者的视觉神经和认知底线！

强大的空间撕扯感和混乱到极点的能量风暴，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刮骨钢刀，疯狂地冲击着潜航器的能量护盾，更直接穿透了物理屏障，狠狠地轰击在苏晨和老马的精神与灵魂之上！

苏晨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狂暴的空间乱流彻底撕成碎片！【精神稳定仪】发出了刺耳到极致的尖啸，温度瞬间飙升到烫手的地步，表面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在彻底过载烧毁的前一刻，堪堪守住了他意识海最核心的那一丝清明！但饶是如此，依旧有无数冰冷的、充满了恶意与疯狂的低语，以及无法理解的、如同宇宙噪音般的混乱杂音，如同毒蛇般试图钻入他的脑海！

恍惚间，他甚至模糊地“看到”或者说“感觉”到，在那些扭曲的光影之外，似乎有一个无法形容其形态、冰冷、庞大、超越了人类所有认知与理解的“存在”的一部分，如同掠过水面的阴影般，漠然地……扫过？

这惊鸿一瞥带来的，是深入骨髓的、源自生命本能最深处的、近乎窒息的恐惧与渺小感！

而老马，这位经验丰富的深潜老兵，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他死死地抓着操纵杆，双目圆瞪，瞳孔涣散，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茫然。若非【精神稳定仪】还在顽强地工作，恐怕他的精神早已在刚才那恐怖的冲击中彻底崩溃，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此刻，他完全是依靠着仪器和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在支撑着，嘴里发出着无意识的、充满了恐惧的呜咽。

苏晨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通过【龙魂连接】，清晰地感受到了小银在这次强行折跃中付出的巨大代价！小银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被疯狂抽空，灵魂连接中传来清晰无比的疲惫、痛楚，以及一种本源力量都受到损伤的虚弱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足以撕碎一切的混乱与疯狂，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般，骤然停止了！

潜航器如同从万米高空失控坠落般，猛地剧烈一震！所有扭曲的景象瞬间消失，绝对的寂静如同海啸般再次降临，甚至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粘稠，仿佛连声音本身都被这片诡异的空间彻底吞噬、消化了。

“呼……呼哧……咳咳……”苏晨和老马剧烈地喘息着，如同溺水者重新呼吸到空气，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襟。

苏晨第一时间检查小银的状态，内心猛地一沉！只见小银蜷缩在角落，原本璀璨的星空银色鳞片此刻黯淡得如同蒙尘的钢铁，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纹，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几乎无法维持自身形态！苏晨毫不犹豫，立刻将其收回了召唤手环进行最深层次的休养。这次强行突破屏障，对小银造成的损伤远超预期！

老马眼神空洞，瞳孔依旧有些涣散，过了好一会儿才如同灵魂归窍般缓缓回过神来，脸上残留着无法褪去的、极致的恐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还在发烫的【精神稳定仪】，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角落，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投向舷窗之外。

探照灯的光芒似乎恢复了正常，但照亮的景象却更加令人不安。

这里似乎不再是单纯的海水，而是一种更加粘稠、颜色更深、如同稀释墨汁般的诡异液体。光线在其中传播的距离更短，能见度极差。液体中看不到任何鱼类或微生物，只有一些轮廓模糊、造型扭曲怪异、仿佛由凝固的噩梦构成的巨大岩石构造，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表面覆盖着一层散发着幽蓝色或惨绿色磷光的、如同水草又如同骨骼的诡异“植物”，它们无风自动，缓缓摇曳，散发着非生非死的阴冷气息。

绝对的死寂，绝对的荒芜，绝对的……非自然！

老马颤抖着手，重新启动了潜航器的探测系统。仪器缓慢地恢复运行，但反馈回来的数据依旧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水压读数低得离谱，完全不符合当前深度应有的数值！能量场探测显示为一片混乱的、无法解析的“负空间”区域！

突然！

嘟——嘟——嘟——

声呐系统发出了一阵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富有节奏的信号！那信号并非回波，更像是……某种极其缓慢、却又真实存在的……

“心跳”？！

就在苏晨和老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心跳”信号而心头剧震的瞬间！

老马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他指着舷窗外探照灯光束勉强照亮的、黑暗深处的某个方向，脸上瞬间被新的、更加强烈的恐惧所笼罩，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不成语调：

“那……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