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的会面时间如指间滑落的流沙,很快就消逝不见。
狱警上前给白一鸣重新戴上手铐,白一鸣顺从他的动作抬起了手腕,目光却仍然放在自己的妹妹身上,
她仰头看着他,眼眸清澈见底,眉心微微蹙起,明艳的大美人白柳琉恍然间与许多年前他出门积德,在观门口眼巴巴望着他下山的那个小小白六重合。
每次白一鸣都忍不住折回她面前,蹲下来摸摸妹妹的头,仔细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想要他带回来的东西,书?衣服,还是果冻巧克力?
白六会摇摇头,轻声问他:“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而白柳琉会对白一鸣说:“哥,我下个月还来看你。”
白一鸣已经放下了听筒,但他能从妹妹的嘴型看出她说出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带出一抹温柔宠溺的笑,用嘴型回复。
“好。”
狱警带着白一鸣走出房间,从会面室回牢房有长长的一条走廊,一路上有些过于安静,狱警忍不住开口打趣问道:“白一鸣,你跟你那位大明星妹妹聊的是真事吗?我在旁边越听越觉得玄乎,什么师父,道门,风水之类的,之前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过?”
因为之前白柳琉没查出什么,白一鸣也不想牵扯她进来,所以兄妹二人心照不宣地从没提过往事。
白一鸣也没想到,上个月她说要参加的综艺节目会让她找到真正有用的东西,而鹭岛和潼丘村的两处古宅又确实存在多处重合的迹象,不难判断是出自同一方势力的手笔,从而联系到了白蛰的死因。
可是谁抢先把汪洋大海里的荒岛与黄沙包围的村庄连上线,再布局引他妹妹去探索呢?
狱警仍在等待答案,白一鸣当然不可能跟无关的人细说道士之间的事,便随口敷衍道:“我妹妹从小就喜欢听我讲这种诡异的志怪故事,进来突然给我开了个头,我就给她即兴编了一段。”
“开玩笑吧,编能编这么真?简直就跟你俩亲身经历似的,你骗我,我不信。”
“信不信看你了,你要是想听,我还能给你编几个差不多的,比如……”
监狱之外,白柳琉快步走出,眼中唯独留下向前行的决然和坚定。
她就知道,师父的死和黑甲山道门协会脱不了干系。
但之前师父在电话里交代遗言的时候,白柳琉也问过是不是黑甲山要灭他的口,师父回答“是也不是”。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是为了迷惑住她,别让她在羽翼未满的时候凭着一腔孤勇,手无寸铁地找黑甲山寻仇吗?
亦或是,主谋不是黑甲山,黑甲山却是主谋的一把刀。
她想,师父当年应该是已经从那个风水阵里看出了一些门道,才会不远千里也要去那座村庄确认真相。
既然如此,她也得快点把去往潼丘村这个地方提上日程。
白柳琉坐在驾驶座上,把刚刚没理完的思绪梳理清楚后,插入钥匙一脚踩下油门,离开西岭监狱开往城市。
仇要报,日子也得过,只要白柳琉一段时间没回来,尤灵的冰箱里就会只剩一些没拆封的冷冻食品。
大作家“尤龄”能随手用文字编织出一个富含奇思妙想与鲜明的爱恨情仇的世界,但她本人却活得像个昼伏夜出的幽灵一样,生存技能点基本为零,能动手为自己点个外卖已经算非常勤快了。
所以在回家之前,白柳琉先去了一趟菜市场,把生存物资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