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酒肉俱陈。
风尘仆仆的炎叔坐在下首,陈述征调粮食之事。
“君上,南部有一诸侯,在半道拦下我们,献上了一件宝物。”炎叔饮尽樽内酒。
“能让叔父称之为宝物的东西,予确想见识一番。”炎皇眉间的忧虑在得知粮食到来,已散大半。
炎叔示意,有侍从端着托盘进来。
“此物名为丝绸,听闻产自极南的一个部族。”
炎皇摩梭着几案上的物品,眼中闪着未知的光芒。
“极南之地,部族?”
“听那诸侯讲,这部族能工巧匠不少,所产之物俱有夺天之巧。”
“和骁是否提起此事?”炎皇问。
有如此珍奇,身为南岳大使的和骁,理应知晓。
“未曾。”炎叔摇摇头。
炎皇一怔,随即释然。
珍奇难得,或许那诸侯得到便直接就献了上来。
“南部……九黎余孽是否还在作乱?”
“臣去时,和骁已在其领地,九黎余孽想必清剿一空。”
“君上共主之位深入人心,天下莫不望风而服。”
“叔父此言差矣。”炎皇道,“东夷七十二部不服,天下共主……名不副实。”
“依臣愚见,我炎部落坐拥山川胡泽不计其数,沃土富壤浩荡无边,何必争夺这东夷贫瘠之地?”
“我部族地广人稀,君上执意以宝贵人口夺不贵的土地,臣有所不解。”
炎皇心里暗叹。
他的叔父至亲之人,都不能理解……
父亲祖先传下的基业,他怎会拱手相让。
最高的权力,只能在炎部落,在他姞姓手中。
东夷首领一日不灭,权力一日不集于己一身,他这个炎皇就不是天下共主!
“予号令天下,诸侯皆服,唯东夷各部依险而拒不归附。”
“叔父,这不是领地之争,此乃天命之争。”
“这不是部族间的战争,这是炎部落讨伐叛逆的战争。”
炎叔怔怔放下手中铜樽。
“此战,炎部落已没有退路,退即意味着灭亡,为天下所弃。”
“也意味着,予之权威可任凭挑衅。”
“故而,东夷部族必须镇压,以慑天下。”
帐内一阵沉默。
炎皇率先扯回话题:“产这珍奇之部族,是否愿意臣服?”
“君上莫忧,那部族比之东夷部族,犹如乌鸦比大象。”炎叔收回思绪道,“等这边战事结束,遣一使者而去,其必定愿意归附。”
炎皇点点头。
“君上,臣有事报!”粮官在帐外求见。
“叔父不必回避。”
言罢,炎皇示意,请对方进帐。
“君上,东夷族释放的俘虏尽皆……尽皆被断了右手,已无法随军作战。”
炎皇面色一寒,眼中冷酷毕现。
“善待他们,着其后方养伤……”
…
与炎部落大营遥遥相对。
丘陵沟壑间,一处依山石泥土,营造的宽敞屋子内。
熊桐作为使者,端坐客位。
“首领,粮食换来了。”有下属跑进屋子汇报。
熊桐抬头看向主位,那魁梧的身影。
东夷首领举起手中杯盏:“使者此法……有些不合人道。”
“炎部落把贵部俘虏,都作为人牲祭祀了鬼神。”熊桐略一思索道:“我们首领曾言:为人主者,让子民安居即为仁。”
“您身为人主,让子民深陷战乱。如此说来,您的仁是小仁而非大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