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从锅里,夹出一块最肥美的鱼肚子肉,带着浓浓的汤汁。
放在旁边,一个干净的粗瓷碗里,用另一个碗倒扣着保温。
然后,他才招呼着,已经望眼欲穿的姥爷,和妹妹:“姥爷,丫丫,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看看这大马哈鱼,跟咱们平时吃的河鱼,有啥不一样!”
爷孙仨,围坐在破旧,却干净的矮桌旁。
金黄酥脆的玉米饼子,蘸着鲜美浓郁的鱼汤,再夹上一大块雪白细嫩,入口即化的鱼肉。
那滋味,简直美得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唔!好吃!太好吃了!”丫丫小嘴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却又无比真诚地赞叹着,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晕。
赵玉柱也是吃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香!真香!这鱼肉,比那年过节吃的猪肉都香!”
“强子,你这手艺,是越来越精了!”
爷孙俩,就着热乎乎的鱼汤和饼子,吃得那叫一个大快朵颐,酣畅淋漓。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吸溜鱼汤,和咀嚼食物的幸福声音。
吃饱喝足,赵强利索地收拾了碗筷。
然后,他端起灶台上,那碗特意留出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鱼肉,和几个金黄的玉米饼子。
赵强打了声招呼,推门而出。
……
夜色已深,寒风依旧。
赵强径直来到了隔壁,王老汉家,低矮的茅草屋外。
王老汉是个孤寡老人,平日里就靠着队上,那点微薄的救济粮度日。
这大冬天的,日子更是艰难。
赵强轻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一股子混杂着霉味,和病人特有的虚弱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王老汉,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盖着一床单薄的破棉絮,嘴唇干裂,脸色蜡黄。
显然是饿坏了,而且还带着几分病容。
听到开门声。
王老汉艰难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看清是赵强,不由得一愣。
“王大爷,我给您送点吃的来。”
赵强也没多说废话,直接将手里的粗瓷碗,和玉米饼子,放在了王老汉炕沿边,那张歪歪扭扭的小破桌上。
王老汉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声音沙哑激动:
“强……强子……你……你这是……?”
这年头,自己都吃不饱,谁还顾得上别人?
更何况,是鱼和白面馒头,这种金贵东西!
赵强扶着王老汉坐起身,把碗筷递到他手里,语气诚恳地说道:
“王大爷,您别跟我客气。”
“我记得清楚,当初我和丫丫,还有我姥爷快饿死的时候,是您老,偷偷给我们送了几个窝窝头。”
“那可是救命的恩情,我赵强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我日子稍微好过点了,您老有困难,我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以后要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您就直接上我家找我。”
“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您老。”
王老汉听着赵强这番,掏心窝子的话。
再看看碗里,那实实在在的鱼肉和饼子,那双饱经风霜的老眼里,再也忍不住,两行热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好孩子……好孩子啊……”
他哽咽着,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当初他不过,是看那祖孙仨可怜,从自己牙缝里,省下了几个不值钱的粗粮窝头。
哪想到,这赵强小子发达了。
不仅没忘本,还反过来,送这么金贵的吃食!
这鱼!这饼子!
这可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东西啊!
王老汉也不再推辞,他实在是饿坏了。
他颤抖着手,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
那鲜美的滋味,瞬间就在他干涸的味蕾上炸开。
他又拿起一个玉米饼子,大口大口地啃着。
最后,他甚至端起碗,将那带着干辣椒辛辣味的鱼汤。
“咕噜咕噜”
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那辣椒的辛辣劲儿,更是让他出了一身的透汗,原本因为发烧,而昏沉沉的脑袋,也感觉清爽了不少。
“舒坦……舒坦啊……”
王老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里,又活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