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米的距离,秦逸飞三两步就跨到。
“啪”,陶春英手里的塑料瓶被秦逸飞一巴掌打落在地,墨绿色的百草枯液体从瓶口溢出,散发着浓浓的臭味。
“妈,你喝到嘴里没有?”秦逸飞焦急地问。
见妈妈摇了摇头,秦逸飞还是感到不放心。
他掰开妈妈的嘴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墨绿色的痕迹。
他又把鼻子凑到妈妈嘴边用力嗅了嗅,也没有嗅到百草枯那种特有的臭味儿。
秦逸飞觉得还是不保险。他又飞快地跑去厨房,端来一瓢凉水。
看到妈妈吐出来的漱口水也是无色无味,他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把心稍稍放回了肚子里。
开始的时候,让秦逸飞喊一个陌生女人妈妈,他内心还颇有抵触。
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
秦逸飞看到陶春英像老母鸡护鸡雏一样护着自己,竟不允许别人对自己有一丁点儿的伤害。哪怕是没有实质性的语言伤害,她也要和对方拼命。
秦逸飞感到了浓浓的母爱。他心里不仅热乎乎的,似乎还塞满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迫使他不假思索地就喊出了一声“妈”。
万事开头难,既然 喊出了第一声,第二声也就顺畅了许多。
“妈,你千万不要发傻。”
“咱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反正咱没偷,心里无愧。”
“至于他们,爱信不信!”
“嘴长在他们鼻子下,他们爱说啥就说啥。难道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
“他们敢私自把咱家的门锁弄坏,难道他们就不会把变速车偷偷放置在咱家院子里?”
“等警察找出来真正的偷车贼,自然会还咱们一个清白!”
听了秦逸飞的话,王福林、大丽格儿以及围观的吃瓜群众,都是明显地一怔。
还真是奇了怪,被偷车的人没有报警,反而偷车的人却嚷嚷着报警。
难道还真冤枉了秦太迟一家人?
“是啊,谁家偷了东西不藏起来,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摆放在院子里?”
和陶春英关系较好的周二老婆说。
“呸,你怎么知道他们不藏起来?他们是没有时间或者腾不出手,还来不及掩藏!”
“不信你明天再来看,他们早就把变速车给卖了!”
和陶春英不对付的秦大老婆反驳道。
“怎么又吵吵起来了?”
“秦大家的,周二家的,怎么哪里都有你俩?”
“闲得没事干,就到工艺品厂领点手工活干。挣个仨瓜俩枣的,也好补贴补贴家里开销,给孩子买双新鞋。”
“你看你家孩子脚上的鞋子,前面卖生姜后面卖鸭蛋,如今谁家孩子还穿这样的鞋?”
老秦家门前的吵闹终于惊动了村支书索宝驹。
本来,索宝驹正在村委会陪着乡里的干部说话。
听民兵秦大个子说陶春英要喝农药自杀,索宝驹他怕闹出人命,他就留乡干部在村委会继续喝茶,自己却心急火燎匆匆忙忙地赶赴吵架现场。
柿子挑软的捏,黄瓜捡嫩的切。索宝驹还是采用先易后难那套老办法。
秦大家的是秦大个子的老婆,户口本上的名字叫单玉琴。不过,在秦店子,人们都喊他秦大家的,极少有人喊她户口本上的名字。
秦大个子腰有暗伤,干不了重活。由于家里穷,身体又有病,一直讨不到老婆。
直到三十多岁了,才娶了邻村这个离过两次婚带着两个娃的懒婆娘。
婚后,还是靠支书索宝驹在村委会给他谋了一个差事。
他平时就是跑跑腿送送通知,每天给村部烧两壶开水收拾一下卫生。一年领个八九百块的务工补助,总算让家里有了一份固定收入。
周二家的男人叫周树理,是一个嗜赌成性的烂赌鬼。
每年都要被派出所抓进去几回,几乎每次都是他老婆央求支书索宝驹把他保释出来。
有两回,他老婆凑不够罚款,就是找陶春英借的。还有两回,是人家支书给垫付的。
本来,两个婆娘就像两个高音喇叭,正在唾沫横飞肆无忌惮地高谈阔论。
听到支书点了自己的名,俩人立即闭上了嘴,低着头红着脸,讪讪地领着自家孩子退出了围观人群。
少了两个高音喇叭,现场顿时安静了许多。
“咦,俺丢车的还没有报警,你偷车的倒是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