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一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已经牵来了一头体格健壮、毛色乌黑的毛驴,
郑永望正要翻身上驴,
却被庄口处突然传来的一阵嘈杂喧哗声所吸引,
他循声望去,只见庄口处涌入了一群神采飞扬、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欢欣鼓舞之情的乡民,
他们围拥着一位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的少年郎,簇拥着他朝着郑永望所在的方向而来。
这少年郎郑永望并非不识,反而熟悉得很,
他是郑家庄近几年来唯一一个考上皇家学院的学子,
可谓是郑家庄中一个令他郑永望咬牙切齿、耿耿于怀的“异类”和“刺头”!
往昔,他为了给家族挣面子,曾派遣自己十个最看好的亲孙子同时赴京城参加皇家学院的选拔,
结果却全军覆没,无一入选,丢尽了颜面。
然而,偏偏是这个出身卑微、籍籍无名、家中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的贫家子弟,
竟然侥幸被皇家学院选中,一举成名,扬眉吐气,从此鲤鱼跃龙门,彻底改变了命运,这如何能不让郑永望嫉妒得发狂?
虽然郑永望心中嫉妒如焚,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但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恶意,
他知道,这少年如今已经是皇家学院的一员,前途无量,未来极有可能飞黄腾达,位列朝堂,成为朝廷的大官。
他一个盘踞乡里的土财主,焉敢得罪这等如同潜龙在渊之人?
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郑永望强行挤出一脸虚伪的假笑,快步迎上前去,隔着数丈便拱手作揖,弯腰行礼,脸上堆满笑容,显得异常热情:“哎呀,这不是郑柱儿贤侄吗!贤侄回乡啦,真是稀客啊,稀客!”
“皇家学院的假期倒是宽裕,能够让贤侄有闲暇回乡省亲,真是令人艳羡啊!”
“你们在此聚在一起,如此欢声笑语,可是有什么喜事临门,提前庆祝啊?”
少年郑柱儿向郑永望还了一礼,他的举止落落大方,得体有度,不卑不亢,既没有因为对方是族长而显得过分谄媚,也没有因为自己是皇家学院的学子而显得倨傲无礼,尚未开口回答。
他周围簇拥着的乡民们却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争先恐后地抢先一步,高声叫嚷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兴奋:“族长!族长大人!天大的喜讯啊!朝廷要修建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了!这可是真正的惠及万民的好事啊!”
“而且,族长您知道吗?朝廷颁布了诏令,参与修建这条大运河的百姓,竟然能够免税整整十年哪!整整十年啊!这是多么天大的恩典啊,前所未有!”
话音未落,郑永望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如同寒冬腊月被一盆彻骨的冷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原地,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