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哗然。岳承宗却不恼,慢悠悠打开随身的布包,取出一本泛黄的《岳氏宗谱》:“陈公子要看‘证据’?这儿有光绪年间的族谱批注,还有 ——” 他从宗谱里抖出张泛黄的照片,“这是老朽祖父在淞沪会战时的留影,背包上绣的‘精忠’二字,正是先祖手书的拓本。”
陈浩然盯着照片里的钢盔,忽然嗤笑:“现代人谁还信这老掉牙的东西?说不定是 PS 的……”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书案上,打翻了盛着漆烟墨的砚台。黑色墨汁顺着他的卫衣往下流,在荧光绿布料上晕成难看的色块,像极了戏台上的丑角脸谱。
“竖子无礼!” 苏明远本能地伸手去扶,却被岳承宗用拐杖拦住。老人看着陈浩然狼狈的模样,忽然朗笑:“当年先祖帐下有个‘泼墨参军’,专司用墨汁骂阵,今日陈公子这‘墨衣’,倒像是得了真传!”
全场哄笑。陈浩然涨红了脸,助理连忙递上湿纸巾,却不小心蹭花了他脸上的妆,眼线晕成两条黑虫,惹得弹幕里一片 “哈哈”。
暮色浸染演播厅时,岳承宗执意要在舞台上写幅字。苏明远连忙铺好宣纸,将三支毛笔递到老人面前。老人却摇摇头,从袖口摸出支竹制铅笔:“老朽试试这‘现代毛笔’。”
铅笔在宣纸上沙沙作响,写下 “墨魂” 二字。苏明远凑近一看,只见 “墨” 字的 “土” 部写成了枪尖形状,“魂” 字的 “鬼” 毕竟有几分像狼毫笔锋。
“小友啊,” 岳承宗放下铅笔,手背上的老年斑在灯光下像极了古墨斑点,“先祖的‘精忠’是活的,不是供在神龛里的死物。你用毛笔写现代歌,老朽用铅笔写古代魂,说到底 ——” 他指向窗外渐暗的天色,“都是这黑土地里长出的苗。”
苏明远忽然想起祠堂里那本带血痕的《岳武穆集》,想起昨夜梦见的朱仙镇战场,铁枪与狼毫在月光下交相辉映。他摸出腰间玉佩,触感温润,竟与老人手中的铅笔温度相近。
卸妆间里,林婉儿正用棉签帮苏明远擦拭袖口的墨渍:“刚才陈浩然摔那跤,真像咱们剧组的丑角戏。”
“他这一摔,倒摔出了‘墨戏’的真谛。” 苏明远看着镜中自己眉心的朱砂痣 —— 那是岳承宗亲手点的,说是 “文人武将,眉心都该有颗忠魂痣”,“对了,岳先生说下次要教你‘枪挑滑车’的身段?”
“得了吧,” 林婉儿噗嗤笑出声,“他教我用红缨枪比心,说‘这叫古今合璧’。” 她忽然从包里掏出个油纸包,“喏,岳先生送的‘武穆饼’,说是用《齐民要术》的方子做的。”
苏明远咬下一口,酥脆中带着墨香,竟吃出几分松烟墨的清苦。窗外传来夜归人的自行车铃声,他忽然想起岳承宗离开时的背影 —— 老人拒绝了保姆车,非要坐老式三轮车,说是 “听听现代的车轮声,像当年的战马銮铃”。
手机震动,李芳发来消息:“陈浩然团队道歉了,说要‘学习传统文化’。” 苏明远看着屏幕里的 “道歉声明”,落款处的 “陈浩然” 签名歪歪扭扭,倒像是用枪尖刻的。
他望向窗外,暮色中的城市华灯初上,远处的古建筑与摩天大楼交相辉映。腰间的玉佩忽然轻颤,仿佛有墨香从千里之外飘来,与现代街道的咖啡香、食物香混在一起,酿成了一味奇特的 “古今合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