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 唱到这句时,他故意把残袖抛向空中,白色布料像一只蝴蝶,落在观众席上。直播间安静了一瞬,接着弹幕刷屏:
“临场反应绝了!”
“残袖设计太妙了!”
“他手里拿的是真古本吗?”
陈浩然黑着脸闯进卸妆间,助理跟在后面:“苏明远,别在台上卖惨!男旦本来就……”
“陈公子知道‘乾旦坤生’吗?” 苏明远正在卸面妆,额角有汗珠,“清末民初,赛金花女士女扮男装演《穆柯寨》,轰动一时。戏曲行当,只论技艺,不论男女。” 他转头看向镜子,“就像陈公子穿汉服跳街舞,之前还被群嘲‘汉服配 AJ’,这…… 怕是比我的水袖更惹眼吧?”
陈浩然耳朵一红,想起自己被骂的热搜,手指攥紧了袖口。这时李芳推门进来,挥着平板电脑:“《华服新青年》想做一期‘男旦与现代审美’的访谈…… 哎,这残袖能改成流苏,咱们出个‘残缺美’周边!”
深夜直播,苏明远换回青衫,桌上摆着《牡丹亭》手稿。“有人说男扮女装是消费女性,” 他拿起毛笔,“可曾想过,以前女子不能登台,男旦们怎么用水袖演出女性的故事?”
他铺开一幅仕女图:“这是唐寅画的嫦娥,男人画女人,是对美的向往;梅兰芳演《贵妃醉酒》,是用男性视角诠释女性的柔婉 —— 这和‘尊重’有什么矛盾?” 毛笔在纸上勾出波浪线,“就像这水袖,有人看到‘女气’,有人看到‘气韵’。我只希望大家能看到 —— 这千年未断的,对美的敬畏。”
弹幕里,一个戏曲学生发来老照片:“苏先生,这是我祖父演《游园惊梦》的照片,他临终前说男旦不该被遗忘……”
苏明远看着照片,鼻子发酸。窗外下雨了,月光照在纸上,墨字边缘泛着光。
陈浩然窝在沙发里,反复看苏明远的直播回放。屏幕里的人正在演示扇舞,扇面上写着 “气韵生动”。助理递来新方案,他突然打翻咖啡杯:“去联系戏曲学院,我要…… 学《贵妃醉酒》的台步。”
窗外,春雨沙沙。苏明远站在四合院的葡萄架下,摸着残袖上的银线。林婉儿撑着伞走来,伞面的牡丹沾着水珠:“明远,明天试试我改良的可拆卸水袖?”
他抬头看青瓦,檐角铜铃响起,惊飞两只麻雀。千年的月光和今夜的雨,在他眼里交融。水袖翻波的争议,终将成为文明长河里的一颗珍珠。